时湛阳很欣赏地注视着他，正在笑。

那一刻邱十里有一种qiáng烈的奢望，不，应该说是愿望，兜头一泼，弄得他全身上下都在叫嚣这件事。他想让时湛阳在自己背后。不是隔了马尾隔了草地也隔了越野车脏兮兮的前盖，他要时湛阳就在马背上，双臂环上自己的肩膀，Xiong膛贴着自己的脊梁，他要和时湛阳一块握这缰绳，一块用两条tui夹一夹骏马的肚子，就能灌着风窜出去好远。

耳麦里则传来一句：“ナナ，专心骑马。”

邱十里惶惶摆正身子，伏下yao肢放长缰绳，卯力去追前面的三个正在变小的点。

石山近了，近在眼前了，石山之间蜿蜒着一条河，没不过小tui的水量，只有这短短一段露出地表，光看水面也没什么流动x可言，河水却冰凉清澈，浅浅地盖在碎石河chuáng上面，就像积雨形成的。

然而它却是货真价实的咸水河，驻扎在对岸的研究队伍很快发来了化验结果，含盐量超过了2.5%。他们已经开始对岩石土壤等一切自然物质进行取样了，载着设备的直升机全都停在那边，大部分车子也都泅水开到了对岸，这边只留时郁枫开的那辆，还有两个人。

邱十里反手握着枪托，他是戒备的，但说不出原因，时湛阳的轮椅是打开状态，他却不坐，就站在邱十里的身边。

于是对面的热闹和忙碌都被河流阻隔，而那座坟茔就在河流这一岸。“香取理纱子”，石碑上这样写，嵌在凹刻nei填的墨色没有蒙尘，没有neng落，黑白分明如新，坟前还摆了两束草原上常见的huáng岑，紫色的小花微微发皱，捏在手里搓搓，还带着些许新鲜的*润。

“木拉提家每个月都会过来祭拜，他们担心哪天Zhang水，把这里冲垮。”时湛阳垂眼看着蹲在坟前的邱十里。

邱十里放下花束起身，望向不远处正往几匹马身上撩水清洗的红_yi少年，又把视线挪回时湛阳身上，他终于不再只有握着枪才舒_fu了，“这里很美，很安宁。”

时湛阳目光柔和，“需要单独和她聊一聊吗？我去抽支烟。”

“兄上想抽烟吗？”

“不是很想。”

“那就不要走，”邱十里扯住时湛阳的手腕，“我没什么好聊的。”

“你可以想象她就坐在这里，和你说话。不是一块石碑。”

邱十里还是摇头，“没什么好说的。等江口组彻底完蛋了，我再回来见她。”

“好。”时湛阳按了一把邱十里的肩膀，“我们一起回来。”

随后那只手滑落了，滑到邱十里腕子一侧，轻轻地去碰他的指头，邱十里立刻回握住它，十指jiāo扣在一起，的确，他_gan到语言匮乏，这块石碑在面前，可以触摸，也可以敲出声音，但却不如猎猎作响的风让他_gan到真实。可他认为自己无论如何都该给这坟墓鞠上一躬，他至少要让M_亲知道，她的儿子，至少是其中一个儿子，回来了。

M_亲是不是听不懂中文？他又忽地意识过来。

于是邱十里说起日语，带着他从小说成了习惯的卷*音，就是时湛阳经常开玩笑说像睡不醒的高中生的那种，总觉得少了正式_gan，“M_亲大人，我是**虹生，今天来看您。我活着，活得很好，那个江口瞬，应该也没死。我们没有再见面，现在二十七岁了，”他说得很慢，想到M_亲也死了二十七年，_gan觉到大哥抓紧了自己的手，“这是我的——”

“伯M_，您好，我是虹生的哥哥，”时湛阳平声道，他的日语发音还是那样文雅正统，“说起来是表哥，现在已经比胞兄胞弟还亲了，这些年他一直在我家，以后也会在，我会尽我所能让他安全、幸福，请您放心。”

说罢他看向邱十里，邱十里立刻停止了怔愣。虽说，他刚才本来是打算用“丈夫”这个词来介绍的，听到时湛阳说“哥哥”，他差点没反应过来，但他也没有惊讶太久，毕竟拜坟的时候把话说得含蓄一点也是应该的，突然说丈夫会吓到M_亲吧？倘若真的有灵魂存在，M_亲看到两只相握的手，看到戒指，也会明白吧？

“请M_亲放心。”邱十里说。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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