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蒙坐在沙发上,翻阅着秘书带过来的文件,快两个小时了,他合上最后一份文件,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肩膀。
快结束了吧?
正想着,书房门从里打开,祁湉垂头丧气地走出来。
还是母亲有办法。
祁湉下了楼,见祁蒙坐在沙发上,惊讶道,“哥,你怎么没去公司?”
祁蒙看了眼手表,起身道,“今天不忙,快中午了,一起去吃饭吧。母亲呢?”
“母亲跟朋友约好,一会儿要出去的。”
祁蒙点点头,“正好,我们两兄弟很久没一起吃饭了。”
……
祁湉没什么胃口,戳着盘子里的牛肉。
“湉湉,这次的事,是委屈你了。”
“上半年祁氏集团内部出现财务问题,祁家的事你一向不愿参与,但外人的心思你多多少少也有所了解。我一直希望你能来帮你大哥,但你无心集团的事,我也不想勉qiáng你。他一个人打理集团不容易,这次与贺氏集团不仅仅是简单的商业合作,也是帮助祁氏走出困境的机遇。贺氏集团想借祁氏进入中国市场,我们想依靠这次合作走出困境,毕竟是一次深度合作,贺氏提出联姻,也是合理的,对于双方都有相对的保障。”
“我也没想到上周五的酒会,贺家的儿子一眼就看上了你。不过细想下来也合情理,祁家除了你也没人拿得出手,能看得上你,也算是他贺岩有眼光。贺岩这个孩子,我只在他小时候见过几面,但他父母是我的旧友了,是不错的人。”
“你母亲在世时曾嘱托我照顾好你。你说你不想结婚,我明白你的顾虑。但我想她和我一样,不愿看到你孤单的一个人生活。贺岩是个不错的孩子,你们可以先试着相处一段时间,不要直接拒绝好么?”
母亲过世后,他整理遗物时发现,原来祁母一直有资助他们母子俩。母亲接受治疗的费用也一直是由祁母承担,这些事,他进了祁家后,祁母从未提及过。无论以何立场,祁母都没必要这样做。祁母对他很好,大哥对他也很好,跟对祁家的其他人都不同。他没问过为什么,但那种好是真心实意的,可以感知到的。“是什么”远比“为什么”来得重要。
祁湉回想着祁母的话,犹犹豫豫地开口,“哥,集团的财务问题,这么严重了么?”
一直以来,大哥在他心中都是从容不迫应对自如的,他不知道原来在背后大哥竟然默默承担着这一切。快乐都是他们的,痛苦全是大哥的。
祁蒙闻言,切牛排的手顿了顿,艰难地咽下口中的牛肉,“咳……你都知道了?”
大哥什么时候露出过这么脆弱的表情?眼眶都红了!
自己从来不想接触集团的事,更没有人为大哥排忧解难。夜里没人的时候,他是不是独自哭过?
大哥每天那么忙还抽时间来关心自己的生活,而自己居然完全没察觉到大哥的艰难……
“母亲都告诉我了,”祁湉低声道,“哥,我……帮不上你忙,对不起。”他只顾自己兴趣选择了景观学……
“不用对不起,母亲可能……言过其实了,你不要放在心上,做你喜欢的事就好。”祁蒙喝了口水,顺了下嗓子,抬头见祁湉又是愧疚又是一副“哥你不要qiáng撑了,我知道你很难过”的表情,内心五味陈杂。
一边是弟弟懂事了知道心疼他了的欣慰,一边是被质疑商业能力的不满,很是煎熬。
“咳……你对这次婚事有什么要求么?可以跟我说说。”祁蒙岔开话题。
祁湉走出自己伤感的小世界。大哥真是太倔qiáng了,既然大哥不愿提起,那以后他在行动上多关心关心他!
“嗯……能不能先不结婚?”见大哥皱眉,祁湉立马摆手道,“我不是不结婚的意思。我……我跟那个贺……贺岩也不熟悉,一上来就结婚太……奇怪了!可……可以先……订婚么?”祁湉脸有些热,这么讨论着自己的婚事,实在太尴尬了。
“这样说的确有道理。”祁蒙听完同意地点头,“就这么结婚,也太便宜贺岩了。”
祁蒙放下餐具,拿出手机。
祁湉见大哥是要打电话的样子,想起什么,立马拦道,“哥,你不会现在就要打电话给贺岩吧?不要不要!”这种事,还是不要当着他的面说了吧!实在难为情!
祁蒙轻笑,“当然不是,我让秘书把下午的安排延后。你的婚事,我需要见面跟贺岩说。”
……
晚上的时候,祁蒙来电告诉他贺家那边同意两人先订婚,一年后再结婚。但是由于贺岩工作关系,订婚宴安排在两个月以后。祁湉才稍稍放下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来,
“这……这么快?”
“时间的确有些紧,场地、流程、出席人员名单等都需要尽快敲定,不过这些事不需要你来处理,长辈们已经在做了,你只管宴会当天出席就好。”
祁蒙结束了通话。
祁蒙下午找到贺岩,说明来意后,对方思考了许久,提出两个月内把订婚宴先办掉。订婚只是一个形式,按照惯例,双方的长辈吃个饭再在合作会上宣布一下两人订婚的消息便可,祁蒙没多想便答应了。但他一个小时前母亲把贺家的出席名单拿来时,他着实吓了一跳。这么长的名单,如果不是提前准备好的,那贺岩的秘书效率也着实是太高了些。
母亲与贺氏夫妈关系亲厚,祁氏与贺氏在商业上也有所jiāo集,名单上有一部分重叠。订婚宴,两家相互确认下名单是无可厚非的,只是祁蒙看着名单回想贺氏近几年在国内的商业活动,这分明是只要有业务往来的全都邀请过来了。而且听母亲的意思,宴会规格也是相当高的。这哪里是订婚宴?分明就是变相的婚礼!
祁蒙正在母亲的书房里,“母亲,我们也按这个标准邀请么?”
祁母听出儿子的言下之意,笑道,“我倒是不知道贺岩这个孩子这么执着。场地、名单一类应是早就安排好了,只是没想到小湉不愿意直接结婚才变相地配合他,也是有心了。”
这么看来贺岩是在乎祁湉的感受,尊重他的想法才接受这样的安排的。
“那我jiāo代下去,让手下人尽快理出一份名单。”
见母亲颔首,祁蒙起身,打算回房,突然想起,“对了,您今天跟小湉说……集团出现问题濒临破产?”
祁母拿着茶杯的手顿住,她的儿子她清楚,最忌讳两件事,其中一件就是别人对他能力的质疑。她今天的说辞,算是毁了祁蒙在小湉心中无所不能的形象。
“这也是无奈之举,不然,你要我怎么解释偌大的一个祁氏集团还需要通过小辈联姻来达到商业合作的事?”祁母放下茶杯,继而道,“说到底还是贺岩那个孩子的责任。喜欢么不自己追,还要劳烦长辈们陪着演戏,真是不让人省心!对了,小湉的婚事定下了,你什么时候……”
“母亲我先回房了,还要公事要处理,您早些休息。”祁蒙没等祁母说完,快步离开书房。
第4章
那天晚上祁湉挂了电话,想了很久。
虽然已经答应了大哥跟祁母,但突然间要跟一个陌生人结婚,任谁都是没办法淡定的。因为祁家的家庭跟母亲的关系,他对婚姻充满着不信任。祁湉曾听祁母提起,她与祁父自幼便相识,门当户对又互相爱慕,当年也是一桩美谈。但后来祁父有了二太太、三太太、四太太,还有了母亲。他不知道祁母是怎样的心情,但母亲一生极少提及祁父。祁湉相信,如果不是母亲生病,自己又未成年,这辈子母亲也不会让他知道父亲是谁,更何况是进祁家了。
你看,什么日久生情,什么一见钟情都经不起时间的考验。
算了,这种商业联姻原本就是一桩生意。
那个贺岩,好像26岁了,像他这种总裁应该有很多女朋友或者情人什么的吧?什么酒会上对自己一见钟情的鬼话,大概只是为联姻找个理由营造商业噱头什么的吧?反正只是订婚,又不是真的在一起,现在好多已婚的成功人士不也是各玩各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