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寒星完全不像其他这个年纪的孩子难带,他一直表现得乖顺懂事,两人之间也没有过大的矛盾。李顾以前觉得这是因为自己在心理上永远都会让着星星,可现在一想,分明每次都是纪寒星在牵着他走。他想通这层之后觉得很是稀奇。
临回去前一天纪寒星说给村里的人买些过年礼物,李顾开始担心他乱花钱,好在纪寒星买的都是很实用的东西,价格也并不离谱。李顾在一边留意观察着,越发觉得小孩心里是有一杆秤的,他有时候看起来像个不谙世事的小jīng怪,有时候又分明是什么都懂。
这样的纪寒星让李顾觉得更要好好照顾,无论是承蒙纪知青启蒙的恩情,还是对小孩自身的怜惜。他甚至希望纪寒星不要那么懂事,懂事就意味着不快乐,他宁愿星星能过得高兴一点。
宁川今年这个年过得实在乏善可陈,李顾听说了今年村里财务状况不是特别好,还有一件事是村里人走得太多,有些过年都没回来,直接把孩子也带走,在城里的小出租屋过。他们在城里奔波一年,也想在最热闹的时候留下,看看城里的焰火。
纪知青一走宁川的教学就停了,上面答应派下来的支教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村长说愿意从村里拨出一部分钱来补贴给支教老师。但就算再加上这份补贴,依然不是什么优厚的条件,xi引不到人。
村长面对越发冷落的宁川有些沮丧,还好孩子们回来了,给他的生活带来一点活气。
他最近总是往隔壁村跑,因为那儿发展程度好一些,有不少在过年要翻修老_F_子的。村长就去捡别人不要的材料回来攒着,好继续铺他的路。李顾知道之后气得不行,觉得老村夫真的疯魔了,当面就要喷他:“你去gān嘛呀,那哗啦啦拆_F_子多危险,你跟在后面那么捡也不怕被砸着。”老村长被他说得脸上没光,低声反驳他:“我注意着呢。”
李顾还是气:“你注意有啥用A,石头长眼不?人家也gān工程呢,一刻都不能停,又不是勤等着你去拿,你非往里面挤,伤了算谁的A!”他语气实在重,句句戳在老村长的心上,看到对方一个年纪不小的人露出孩子似的无助神色,李顾缓和了语气:“我不是说了,你再等几年嘛,我工作了就给你修路,等几年好不好?”
村长还是倔,一梗脖子道:“你就别管我的事。”
李顾气得直哼哼,他现在比老村长懂得更多,知道宁川想要发展,就必须得走出去。不是以附庸的身份去往城镇输血,而是以宁川的身份站起来,这条路确实很关键,可是**可是他们眼下_geng本做不到。路,太贵了。
这两人都倔,无法互相说_fu,只好歹还相互有着情分,年还是能过。年夜饭上村长多喝了两口酒,李顾还记挂着他搬废料的事处处跟他不对付,说你省省吧,这瓶是不是都快喝没了,不是要等我结婚吗?村长光笑,也不说话,眯着眼看李顾,活像个看相算命的江湖骗子,最后这“江湖骗子”铁口直断:“唉,还结什么婚,你小子就不是个有Xi妇儿的面相,你爹我什么都留不下来给你。”“嘿你还真是**”李顾一把夺了他的酒,里面还剩了晃dàng的半瓶。他倒不为娶不上Xi妇儿生气,纯粹是因为村长的语气叫他听了心里堵。老村夫应该永远是那个驴脾气能随时跟全世界去抗争的,他稍微一流露出认命投降的意思,就叫李顾格外心中涩涩。
纪寒星适时出来转圜,给村长夹了一筷子菜:“别喝酒了,多吃点菜来。”村长抚着心口_gan叹:“还是星星好。”
一晃到了初五,村长大清早出去捡料子,最后是被人抬着回来的。隔壁村拆旧_F_子的时候旁人没注意,墙倒下来,把村长脚趾骨砸得稀碎,左边小tui也用不上劲儿。李顾红着眼骂他:“你就是该!”可是他背过身自己却又忍不住要哭。
他就是担心会这样,一直在心里提防着,可事情还是发生了,如同宿命。他原本是个心窍不开屁事不懂的野小子,可现在他会哭了,他哭躺在chuáng上哀哀叫的老村长,哭村里修不上的这条路,也哭命运之哀。他的哭不是爆发出来的,倒像是积累了多时的委屈都变成了水泽,这个人的心里再也装不下了,就变成眼泪,从眼睛里涌出来。
纪寒星去拉他的手,顺着他的手指慢慢牵到他手心,小孩的手rou_ruan而温热,是幼neng的,但充满了生命力,他说:“别哭,李顾哥哥。”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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