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李顾怔楞了片刻,不知怎么的,他对小孩的这个样子有些忧虑。他希望他的这个小朋友可以永远天真快乐,像山里的小jīng怪初来乍到人间界,能用以招待他的都是人世的好。因而当纪寒星去考虑这些事的时候,李顾心里颇有些复杂。
他比先前略微开了一点灵智,知道人生无奈,并非一两句能说完的,这个中对错,他自己也不完全能想明白。可是他不希望纪寒星对宁川有误解,李顾有些艰难地开口:“太难了,星星。村里都穷,多个劳动力就是多一份收入。”纪寒星抿了抿zhui,李顾露出一种混He了无奈、自卑和恳求的表情:“他们看不到那么远,星星。这不是纪老师亏欠他们的,是很久很久以来宁川亏欠他们的。纪老师是想替这些人一次还上,他很了不起。”
纪寒星用那双晶亮的眼睛看李顾,他脸上原本有些冷的表情在看到李顾之后变得rou_ruan起来,纪寒星低声说:“我知道,是知青叔自己想这么做。”两个小朋友都没继续说下去,他们翻过了这一页。
几场雨一下就是秋天,风一过“嗖嗖”地冷起来。李顾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走了,将来心里容易留下事。两人一起到附近公园去玩,李顾把他横抱起来晃悠:“坐飞船咯,开不开心?”纪寒星咯咯直笑,李顾累到气喘吁吁。小朋友被放下来的时候比划了一下两人的身高差:“哥哥长好高了。”李顾拍拍他的小脑袋:“星星好像也长高了一点。”
他临走前叫住纪寒星:“放心吧,有村长在,不能叫人欺负了纪老师。”“嗯。”
邵大军是邵力他爹,这几年运气不错,在城里接到了几个赚钱的工程,当个小工头。想多接活,手底下就要有人。最佳人选自然是带自己的小老乡,这些人便宜,又因为初来乍到只能依靠他,使唤起来也听话。他从这个模式里尝出甜头,打算持续扩大规模。除了他还有其他几个包工头也这么gān,周边村庄的半大小子都被找得差不多了。轮到宁川却发现,这里的人比其他地方都更难游说,一个暑期下来也只带了零星几个人进城务工,究其原因,纪知青是最大的阻碍。还伙同那个村长一起,搞出了什么狗屁读三年才准出去的破规矩,简直荒谬得不行。
邵大军为这事很上火,酒桌上跟其他朋友诉苦。“净搞些没名堂的东西,说他爸爸以前是什么私塾老师,他又是个大学生,还挺厉害。现在到了宁川作威作福,不读满三年的小孩放不出来。都十三四岁了,还不出来做工?你他_M自己想教书没事,别挡着别人挣钱A。”他这一说立马有个人接上:“私塾老师?到山里教书?你说的这人别是姓纪吧?”
不是所有包工头都是乡下来的,也有本身就是城里的,这些人之间既是竞争关系,也是一个松散的利益同盟。邵大军“哎?”了一声:“真的,瘦瘦高高一个人,叫什么来着?纪知青!”“那就是他没错了。”
这人带着三分说戏的兴味,七分轻蔑不屑,道自己家亲戚原先住那片的,那个姓纪的他不是什么文化人,就是个跟男人搞**的,事发之后家里没脸收这个人,他是被赶出去才窝到了山沟沟里躲着。
邵大军一听都愣了,这个情节他想破脑袋都猜不到A,缓过神来之后觉得这事有门。他心想宁川现在这么捧纪知青,是把他当个文曲星下凡了,当文化人供着呢。要是他们真知道了纪知青还有这个病,谁还敢把孩子送去给他教?那他不就有小工了么?
宁川是个小地方,消息很快传开,第二天上课有一小半人没来。
村长气得发抖,整个人像上了发条似的,一步不敢停地去纪知青那里给他道歉。“纪老师你放心,邵大军做出这种事情来,我明天就带人打到他们村上要说法。”他显然很避重就轻,因为事件核心他也没法去跟纪知青谈论,他不是赞同也不是反对,就是觉得一个大男人,跟另一个男人讨论这个事,叫他尴尬得慌。他无法去细究这种尴尬到底是为什么,所以眼下只能简单粗bào地归咎于邵大军这个贼首。
纪知青脸色白得不健康,却把脊梁挺得笔直:“没事,也都是真话。但我没有什么见不得的病,我要为自己先讲清楚。如果宁川不需要我教书的话,你跟我说一声就行了。本身也没什么的。”他的语气很平缓,村长却从他过分平静的语气中读出了一丝不详的意味,他这样平静,平静得如同早就接受了什么注定的悲剧。
村长心中一颤,气得嗓子哑声:“_M的,什么些玩意儿那都是!纪老师,我求你不要多想。你是我找回来的,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村里人笨,但是心眼儿都不坏,我去讲,一定给你一个说法。”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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