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知青叹了一口气,对着树后面的小孩招招手:“星星,我们回家。”
纪寒星面露惊讶之色,眼睛还不舍地盯着李顾的方向,蹑手蹑脚小跑着跟上纪知青,牵着他的手回去。“你怎么知道我在?”“你偷偷跟我出门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李顾哥哥他**是个好人。”
“好人不想要做坏事,却可能做不那么聪明的事。不聪明的事,可能会有坏的结果。”
“我知道了,我不会让他做不聪明的事的。”
终其一生,纪寒星都没有跟李顾提过那个清晨,那是少年人成长中不足为外人道的需要被小心保管的秘密。
李顾最终也没卖那两只山jī,他找了个地方把它们埋了起来。处理完去洗手的时候,河那边的太阳正升起来,天光乍破,光芒万丈。
喂糖
夜里下起雨来,这个季节的雨来得突然。像是顷刻间,天被撕开一个口子,巨大的水流从穹顶砸下来。老村长从梦中惊醒,说他梦到刚修的路被冲毁了。李顾听见他屋里响动,赶紧跑过去,老村长说什么都要去看自己修好的那段路。李顾拗不过他又不放心他一个人出去,只能陪着去察看新修的路。
一大一小撑着一把伞往外走,村长步伐极快,每迈出一步,不等脚后跟也落到地就迈出下一步去。李顾有种自己要抓不住他的错觉,连跑带捉才勉qiáng把人拉住,把伞举到他头顶上。
雷声滚滚,从远处向近处侵袭,雨点打到脸上生疼。村长从鞋子到ku脚全都卷上了泥水,踉踉跄跄向刚修好的那段路走去。
李顾看他这样突然有点害怕,修路似乎成为了他的jīng神支柱,李顾不敢想象如果这条路在村长面前被冲毁会怎么样。
他更紧地捏住了村长的胳膊,想让他走慢一点。路远看过去,不算很长的一段,横在那里像一条线,他们一步步朝那方向接近,当那条线变得愈发清晰的时候,雨倏然停住了。
村长脚步一顿,雨水顺着他脸上的沟壑滑落,明显苍老的脸上缓缓露出一个笑容来。李顾扶了他一把,不知是说给他还是说给自己:“雨停了,没事儿了。”
村长脸上紧绷的神色渐次消失,小心地长舒了一口气,像是怕稍微喘得重一点就会波及到那段新路似的。
“回去吗?”
“不,跟我去看看。”
村长兴致很好,抬脚往新路的方向走。蒙尘的石子被雨水冲刷,洗得gān净,表面挂着的一层水膜在黑夜里也能反she出亮来,像是这条满载期望的小路闪着光。
村长咧开一个笑容来,仔细看能发现他的zhui唇在颤抖。他慢慢矮下身去,在碎石压筑的路上跪了下来。
李顾连忙后退一步,想去拉他——“村长”。
老村夫的脸上挂着劫后余生的圆满之情,向后冲他摆了摆手。
李顾倒拎着没有来得及收起的伞,伞尖朝下滴水不止。老村长就着跪姿,慢慢俯身下去,直到双臂踏实地接触到路面,然后重重地对着群山的方向,磕下一个头。
小时候我们不信天不信命,以为仅凭一腔热血就可以与所有不可战胜的力量抗争,后来我们在现实中学会低头和敬畏。但这也不是妥协,人们总在努力生活,也努力祈祷生活的幸免与垂怜,如果后者吝于施舍,那也只有再努力一点,活着,就是这样的。
李顾下课之后去山脚下一户正在造_F_子的人家帮工,依旧是跟涂玉明他爹一起。做完活儿收了几张面值很小的毛票,一张张捋平了,叠好放进口袋里。涂庆川比他出的力气多,收的钱也自然多。吃饭的时候李顾问他:“涂叔,你最近是有啥想买的吗?”
涂庆川给他碗里匀了一块r,笑着用身子撞了他一下:“以为都跟你小孩子似的,有那么多新鲜玩意儿要买。”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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