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陈佳年怎么可能走得这么gān净呢?
“怎么就不能再多等我几天呢?”俞初白心里默默地想,“你知不知道,我怀着哪怕万分之一的期待,觉得你可能还爱着我。”
可惜那时陈佳年的飞机早已经起飞,无法亲眼看见俞初白的失望,走得gān脆利落。
俞初白心烦气躁,推开窗给几天没人住的房间透气,却感觉窗外的景色似乎有些模糊——就像是起雾了似的。
这是他和陈佳年相识的第七年——也许是第八年,他不知道该怎么定义了,俞初白从前还老觉得自己牛bī坏了,简直是慧眼如炬,居然能从一堆书呆子里挑出了陈佳年,可现在也是他亲手把人给弄丢了。
他们曾经青涩过,勇敢过,失而复得过,甚至都想过一生一世,结果到了现在又什么都没了。
俞初白有些摸不透自己的情绪,没觉得天塌了,也没有多难过,旧情和往事都堆在那里,但是他就只愿意在这间小公寓里安静地呆着,什么也不去想。
第五章
七年前,陈佳年还处在乏善可陈的学生时代,没什么不切实际的梦想,最担心的事情是下学期的学费——他的父母一个跑路一个病死,只剩下垂暮的奶奶捡着垃圾把他养大。
而俞初白,还是一个刚从国外回来、一点也不适应国内校园生活,并且也并没想要主动去迎合新生活的叛逆转学生,每天一睁眼都觉得生活可真没意思。
“又是新的一天……”俞初白拖着长长的尾音,抱着趴在他chuáng上的“小杂种”一起去洗漱。“小杂种”是一条糅杂了各样品种、全方位杂jiāo的小奶狗,但是居然神奇地长得挺可爱——
但就是蠢。
“别咬我睡衣!那不是吃的!”
“喂,不要往那里跳……”俞初白从镜子里看到“小杂种”扑腾着、可怜巴巴地发出“呜呜呜”的叫声。
俞初白见怪不怪地继续刷牙,过后才淡定地把“小杂种”捞起来裹到浴巾里,胡乱揉几下给它擦gān。
“呜呜呜”
“你怎么长不大呢,别人家的狗都那么威风,都会汪汪汪,怎么你就会呜呜呜,厉害死你了,怎么不嘤嘤嘤呢?”
“小少爷,下来吃早餐了。”桂嫂敲了敲门,温柔地提醒:“夫人今天亲自送您上学。”
俞初白第一天去新学校上课,还没有校服,随便拿了一套衣服穿上,背着空空如也的书包下了楼。
丰盛的早餐摆了满满一桌子,俞初白回国后的每一天都会因为他亲妈的铺张làng费和浮夸而感到无所适从,一边给面包片涂果酱一边问:“妈,您面前那一排都是牛奶,也就喝几口,倒那么多杯gān什么?”
俞夫人绕过那一排牛奶,端起一杯花茶,喝了一口。
俞初白:“……”
“牛奶是给你喝的,我喝花茶就够了,”秦璐女士大概觉得自己身上充满着母爱的光辉,但是关心儿子还是有点不熟练——俞初白从小就被丢在国外自生自灭,等他爸妈终于想起他来了,回国直接就能读高二了。
俞夫人说:“白白你还在长身体,这些牛奶都是给你准备的,我也不知道你在国外喝什么牌子的牛奶,就都给你倒了一杯。”
“……”每一杯喝一口都快饱了吧,亲妈!
俞初白随意拿了一杯牛奶放到自己面前,顺便说:“我在国外喝的这儿买不到,我不挑。”
秦璐女士顿时给他亲爱的儿子加了厚厚的滤镜,在国外丢了这么多年居然没长歪,没有随便发小脾气,还不挑食,这是多么难能可贵啊!他的白白真是太懂事了。
——而事实上,俞初白只是懒得挑,对他来说喝水跟喝牛奶没有区别,喝哪个牌子的牛奶更加无所谓,要不是盛情难却,他连早饭都懒得吃。
吃完饭背着书包出门,然后在他家门口看到了……一排车队。
果然,秦女士这样说:“白白,你喜欢哪个牌子的车,劳斯莱斯、宾利还是迈巴赫?”
“……”俞初白面无表情,提醒道:“我的亲妈,你还记得我这是去上学吗?现在国内上个高中就这么大排场了?”
结果选了一辆看起来最最低调的奔驰。车里,俞夫人化着jīng致的妆容,俞初白一脸生无可恋——他自认为已经长大成人,在国外làng习惯了,一想到还要跟一帮小毛孩子在一个教室上课,他就觉得没意思透了。他非常有一种还没当爹就要去带熊孩子的悲壮感。
秦璐女士从小就是特权阶级,完全没意识到直接开车进学校是一件多么引人注目的事情,但是也没人想过要拦她,谁让她是校董夫人,直接就是大金主啊!
俞初自带光环,转校手续办得很顺利,教务处还问他是喜欢更轻松的班级,还是学习氛围比较浓厚的班级。
俞初白根本不知道这位笑眯眯的主任说的是什么意思,他一进校门就觉得自己跟这地方八字不合,就想赶紧念完这一年书然后再去国外,心不在焉道:“老师,您说了算。”
教务处主任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但也不敢拿出一套试卷给他做题测一测,并且这位小少爷看起来jīng神好、有礼貌,往他眼前一站就是贵公子本人,而且小小年纪就在国外留学,那想必学习肯定也很不错,因此印章一盖、签上大名,给他调到了高二成绩最好的班级。
俞初白可有可无地道了谢,手里拎着一叠书跟着教务处主任去班里。
班主任是个看起来有点严厉的女老师,虽然看出俞初白身份不一般,但也公事公办地跟同学们介绍了新同学。
“……好了,大家鼓掌欢迎俞初白同学加入我们高二十班的大家庭。”
“老师,我坐哪儿?”俞初白有点不耐烦,他捧着那一摞书重得很,勒得手疼,只好尝试着换了个姿势,把重心往另一边斜了一点。
教室里没有空座位,刘老师点了一个同学:“班长,带新同学去搬一下课桌,也顺便领一下校服。”
陈佳年站了起来,“好的,老师。”
俞初白对于是谁带他去拿课桌并不在意,但是因为这位同学非常有眼力见地替他拿了一半书,不由地多看了一眼。
长得居然还挺不错的,眼睛挺大的,皮肤也很白。
俞初白课本暂时放在自己桌上,陈佳年对他笑了笑,“走吧。”
俞初白点头,跟着陈佳年去搬课桌椅,然后小俞少爷就被惊呆了。
杂物间的门被打开,里面摆满了残破的课桌椅,动一动还有灰尘往下掉。
俞初白已经伸出的脚步最终收了回去,震惊地想:“我老爸突然让我回国难不成是因为他破产了吗?要不然他投资的学校怎么用这一堆破烂货?”
过了几分钟,陈佳年从里面搬出一个课桌出来,又回头拿了一把椅子,问道:“同学,我挑了一下,你看行吗?”
俞初白对着课桌上被戳出来的一堆小黑点犯qiáng迫症,但是面对刚见面连名字都不知道的新同学也不好太过分,想着还是回头再换吧。
俞初白:“行,搬吧。”
陈佳年看了眼俞初白那一身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衣服,想想还是决定再晚几分钟去上课。
提议道:“你要是嫌脏的话,可以拿厕所去洗一洗。”
“嗯……”俞初白心里好受了点,“行,厕所在哪儿?”
“走廊尽头……算了,你跟我来吧,”陈佳年把椅子翻到课桌上,“搭把手,一会就到了,厕所有洗手液。”
俞初白跟新同学一起搬起课桌,后知后觉地想:这位小同学为什么要qiáng调有洗手液,是他有洁癖还是他以为我有洁癖?
洗完的课桌椅湿透了,一时半会晾不gān,陈佳年说:“要不我帮你去借gān抹布?”
“不用。”俞初白放下书包,拿出一袋纸巾,然后全部拿出来把桌椅擦gān,满意道:“看吧,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