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并没有日出，cháo*的云在凌晨某个时候悄悄爬来，糊住了天空。查克在*淋淋的灰色光线里醒来，手臂被路易压麻了。雨沉重地打在铁皮顶棚上，发出战鼓一样的响声。

但如果没有这场雨，意外的小客人就不会来到比_geng山基地了。就在两个还没完全睡醒的飞行员冲进滂沱大雨里的时候，一个不高兴的机械师正好被同伴支使去清理堵住的排水管。这位机械师穿着硬邦邦的雨_yi，所以当他留意到奇怪的声音时，理所当然地认为是橡胶互相mo_cha发出来的。他弯下yao，D着手tao的手伸进排水管里，扯出一大团混着泥浆的枯叶。那声音更明显了，从旁边的水沟里传出来的，机械师犹豫了一下，趴到泥地上，搜寻声音的来源。

等路易和查克浑身透*地回到基地，建筑物后面已经聚集了一大群人，有些撑着伞，有些披着雨_yi，还有几个人gān脆什么都没带，就这样淋着雨，趴在地上，往水沟里看。两人困惑地对视了一眼，抹了抹脸上的水，向人群走去。

“出什么事了吗？”查克问一个地勤。

对方打量了一下他*透的制_fu和滴水的头发，往旁边挪了挪，“不算什么大事，长官，你最好自己看看。”

因为源源不断的雨水，水沟已经成了一条汹涌的微型河流。水沟的地下开口上方盖着一块铁皮，有什么东西躲在这个“屋顶”下，发出惊恐的叫声。查克歪过头，几乎把半个body探进水沟里，终于看清楚了不速之客。

一只灰huáng色的雏鸟，查克能看到它的蹼和鸟喙，这只幼小的鸭或者鹅躲在cháo*的土堆上，勉qiáng避开雨滴和奔流而过的积水。他试着伸手把雏鸟捞上来，但小东西一看见他的动作就往后躲，消失在铁片下面的yīn影里。查克直起yao，neng掉外tao，随手塞给站在后面的路易，把透*的袖子卷到手肘，踩进水沟里。

水比他想象中更shen，没过了大tui，也更冷，夹杂着草_geng和碎石。他摊开掌心，缓慢地接近雏鸟，免得把它吓跑。毛茸茸的小家伙试着往后躲，被水流吓住了，只好呆在原地发抖，查克轻轻把它抓起来，带出水沟。

“小鹅。”一个地勤下了结论。

“是鸭子。”另一个肯定地说，他头上有一块瓶盖那么大的秃斑，“不用和我争了，我战前在苏塞克斯经营农场，养着一千多只。”

“问题是我们怎么处理它。”查克说，用手掌给鸭子挡雨。

穿着雨_yi的机械师耸耸肩，“就像失物一样，长官，jiāo给当值的最高级别的军官。”

所有目光都落到路易身上，少尉瞪着查克手里*成一团的幼鸟，脸上的线条都僵硬起来，显然很想拒绝，但迫于周围视线的压力，勉qiáng点了点头。

小鸭最终被委托给查克，养在宿舍的便携炉子旁边，利奥预言鸭子总有一天会自己烤熟自己，但这件事始终没有发生。最危险的一次是乔迪穿好靴子之后急着出门，差点把脚边的鸭子踩扁。查克起先打算把它关在_F_间里，但只要没人在里面，鸭子就会持续发出惨叫，查克只好放任它在基地里到处乱跑。

这是只小M_鸭，刚开始的时候有好几个名字，路易叫她“那只鸭子”，地勤们叫她“彩虹”或者“水沟公主”，在她多次试图吞食查克的纽扣之后，查克决定替她定名“纽扣小姐”。纽扣小姐白天在基地附近的荒野里觅食，晚上跑回来，大摇大摆地穿过停机坪，溜进宿舍，钻到查克的行军chuáng下面。她在chuáng下用gān草和半个纸箱的残骸搭了一个窝。

查克没有多少时间照顾纽扣小姐，美国陆军航空队整个夏天都非常忙碌，六月十四日颁布的“近距she击”训令要求英美空军集中火力向纳粹空军的战斗机装配厂、引擎制造厂和轴承工厂施压，军情室的地图上多了一堆彩色图钉，标出了空袭目标——斯图加特、雷_geng斯堡、施韦因富特和维也纳新城——这意味着数量庞大的英国和美国轰炸机都要在没有战斗机掩护的危险状况下shen入第三帝国。轰炸机折损率越来越高，作战任务越来越接近自杀，每个人都清楚，大家都心照不宣地避而不谈。除非有人能突然从魔术帽里变出远程战斗机来，否则没法改变现状。

纽扣小姐两个月大的时候首次参与了作战任务，待在“飞行堡垒”的无线电室里，和查克一起飞往威廉港，轰炸纳粹海军的造船厂和港口设施。和这个夏天的其他任务比起来，这次任务可以说十分顺利，纳粹空军疲于守卫战斗机装配厂，没想到陆军航空队会再次袭击这个北部港口城市，只有两架轰炸机受到轻微损坏，等纳粹空军的单座战斗机集结完毕追过来的时候，美国人已经快要飞过北海了。从苏格兰起飞的飓风战斗机轻易地赶走了无心恋战的Me

109。

无线电*作员后来报告说鸭子非常听话，除了试图攻击他的纽扣之外并没有其他出格的举动，连机枪的声音都没有吓到她。返航之后查克宣布纽扣正式成为轰炸机队的吉祥物，并且抽出一个休息日在驾驶舱外侧补画了一只鸭子，骄傲地D着蓝色小领巾，领巾上面有皇家空军的圆形标志和美国陆军航空队的星星。

久违的胜利略微扭转了基地里挥之不去的yīn郁气氛，这也是查克第二十次执行轰炸任务，意味着再出战五次之后，他、乔迪和利奥就能返回美国了。这个前景令乔迪非常xing_fen，然而对利奥来说是个困难的抉择，领航员和娜塔莉还没有决定是该一起去美国，还是让利奥留下来。

“那你怎么打算？”两人又一次去酒吧消磨时间的时候，路易问，用手指胡乱涂抹着玻璃杯外壁的水珠。

查克看着他，“没想到你也有数着我的任务，长官。”

“我没有特意数。帮米尔斯顿上尉处理文书的时候看见了。”

“我不知道有什么打算，”中士耸耸肩，喝了一大口啤酒，擦掉沾在zhui唇上的泡沫，“先活到第二十五次出勤吧，我猜。”

“你一定很想念家人。”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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