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然会还,你又不跟你那个倒霉弟弟一样,单哥相信你,但是。”
房时直觉有不好的事。
“单哥也是给人打工,老板让你们年前还完,不然,单哥也帮不了你了。”
过年还有三个月,三个月凑齐八万是不可能的。
“房时,单哥已经很照顾你哥俩了,你当初把我小弟打的在医院躺了一个月,单哥动你了吗,只是让你赔了一些医药费,单哥已经很仁至义尽了,别让单哥难做,你还有三个月,三个月拿钱,不然就拿你弟的命。”
电话里传来忙音,房时手脚冰凉,他一点也不怀疑单过说的话,如果时间到了,没有凑到钱,房响的命能保住,另一条腿就保不住了。
房时按着胃,猛地起身跑到垃圾桶前,弯腰止不住地gān呕,早上只吃了两个包子,胃里早就空了,可他又止不住地恶心,说不清是生理还是心理,他呕的生理性眼泪都出来了,还是什么都没吐出来。
房时直起身,手按着胃,决定还是去吃点东西,就算他吐死了饿死了,欠的钱还是要还,他现在已经没有时间没有力气去愤怒去想别的东西。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只能做的就是,挣钱,挣钱,挣钱,钱!操,房时原地走了几步,还是没忍住一脚泄愤地踢在了垃圾桶上。
原先的工作是gān不成了,只能找其他的工作,其他的工作,他又不知道自己能gān什么,本来想着下个月涨工资。
他再努力努力就能在工地上当个技术员,这样又能涨点工资,可现在一切都泡汤了,因为测量数据失误导致后期工程延迟,说大说小全靠领导的一张嘴,如果房时不那么拧,可能现在就不需要在大冷天找工作了。
可房时不后悔,他只后悔自己眼瞎,没早看清某些人。
房时低着头朝公园出口走,他记得公园出去不远有一个繁华街,因为对找工作的消息比较敏感,所以他记得很清楚那边有个新开业的酒吧在招服务生,他想过去看看。
这个公园比房时想象中的还要荒,走了半天没碰见一个人影,小广场上的声音也已经随着距离拉远听不见什么声响,一切都极为安静。
道路两旁只有相隔很远的草坪地灯亮着,其余地方都隐在黑暗里,偶尔有风chuī着树上泛huánggān枯的叶子沙沙作响,像是下雨的声音,又像是张牙舞爪的怪物在嚎啕。
突然,前面有了什么声音,隐隐约约,像是某种生物的呼吸,因为太黑,房时抬头看什么也看不清,只能听到疑似急促的呼吸声,好像还在移动,声音一点点拉近,模糊的黑团也快要现出原形。
房时不自觉提高警惕,脚步往旁边挪了几下。
他原意是想躲开的,可那团黑影到了眼前却一下扑上来抱住了他的双腿。
房时条件反she地想一脚踹开,那团黑影却抢先开口了。
“哥哥!”
是个小孩子。
房时抬起的脚又放下,拿起手机打开手电筒,看清了这团黑影——是个漂亮的小男孩,看上去六七岁。
“你认错人了。”房时关上手电筒,塞进兜里,就想绕过小男孩,可他抓小男孩的手臂时,却发现小男孩把他抱得死紧,估计吃奶的劲都使上了。
“哥哥,这里好黑,我害怕,你带我出去吧。”小男孩的声音带上了哭腔。
“你先松开。”
“你别丢下我…”听上去小男孩就要哭了。“我害怕,刚刚后面有个影子一直在追我,吓死我了。”说完小男孩像是再也承受不住仰头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房时抬头看,没有什么影子,估计太黑小孩是被吓着了,扯着嗓子嚎个不停,就这样也没放开他的腿,房时有点头疼。
小孩在房时答应带他出去的时候才停下来,一只小手抓着房时的衣角,一只小手抹着脸上的眼泪,抽抽搭搭地,听着有点可怜。
公园大又荒,走了十五分钟总算到了马路上,有人了,不黑了,小男孩不怕了,他主动放开房时的衣角,衣角已经成了皱巴巴的一团,小男孩懂事地把衣角用小手抚平,弯腰鞠躬,脆生生地喊:“谢谢哥哥。”
房时看他一眼没说话,转身走了,走出去50米,房时回头看,小男孩没动,只是蹲了下来,脸朝着路的方向,不知道在看什么想什么。
房时看了几秒,还是转身走了回去。
小男孩怯怯地看着走了的哥哥又回到他面前。
“你记得谁的手机号,打电话让他来接你。”房时拿出手机,看着小男孩。
小男孩看着房时报了一串数字。
对方很快接了,房时按了免提,对着小男孩。
电话里传出有点焦急的嗓音,小男孩听到,眼泪立马流下来了,哭着喊:“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