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那一天了。
丧事结束后郑鸿被送回学校,继续上课学习。姨_M每个月会给他送点东西,在校门口做贼似的jiāo换。姨_M每个月都比上个月更胖一点,郑鸿总是疑心她在路上抬头吃掉自己的糖果。她会带换洗_yi_fu来,还有一些吃的,比如超市里散称的软糖,有不同的水果形状,但其实味道都一样。郑鸿喜欢西瓜形状的,其他都不吃,糖果在他抽屉里融化成粘稠的糖浆。有次他看见自己桌子底下黑黢黢,蚂蚁排成长队搬运凝结的糖晶,他在想这些蚂蚁是从哪里来。毕竟宿舍在四楼。
郑鸿慢慢学会了洗_yi_fu,大人就不用那么常来。好几个月没见到姨_M,老师转jiāo了毛线打的毛_yi毛ku。他时常一边搓洗_yi_fu一边放任奇想。世界上是否有种东西可以自动清洗呢?语文课学完拼音后开始认字,老师指着图片说,这是洗_yi机。所以是有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能拥有自己的洗_yi机。
寒假时候大家都要过chūn节,一般是不留校的。郑鸿收拾东西回家,挑了个好天。那天阳光暖暖,晒在红通通长冻疮的手上有点发痒。他背着书包,装着不怎么重的寒假作业和学校发的读本,一路xi溜着冻出的鼻涕。
学校离家其实不算很远,但姨_M家依然没有时间接送他。低矮的居民楼前立着几_geng竹竿子,上面缠着铁丝,一排Niao布挂得迎风招展,空气里还有gu*腥味。姨_M和姨父出来晒太阳,见了他脸色便僵住。郑鸿眯着眼睛,看清他们怀里抱着个襁褓,珊瑚绒的毯子围得严严实实,一点儿风不透。
你回了A。姨_M说。这么快。
郑鸿闷闷应了一声,走到大人身边。他们并没有介绍新成员给郑鸿的意思,也没有对郑鸿嘘寒问暖的yu望。郑鸿背着包跑上去,楼梯道回dàng他故意踏响的脚步。依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那个寒假的冬天,姨_M总是穿着厚睡_yi坐在椅子上,怀里抱着孩子,透发出一gu顽固的*腥味。她的小腹孤单地瘪下去,苍白的脸上是枯萎的情态。她不是不孕不育。她终于可以在婆家面前抬起头。但这个孩子把她彻底掏空了。
家里新添了一口人,处处手忙脚乱,郑鸿终于知道自己不算他们家的人,只能加倍降低自己的存在_gan,一听说要开学便急不可待去报道。这回姨_M没有给他那五块钱。
小孩一天天长大,郑鸿每半年回一次家,他都变一个样。姨_M迅速地苍老,再也没穿过裙子。在家的日子郑鸿还是睡在客厅,半夜里隔着薄薄的墙板,他听见姨_M辗转反侧,在男人震天的鼾声中,她痛苦的□□是那样微不可闻。
姨_M家既然有了自己的孩子,郑鸿便不被承认,对外说在南都念书的外甥。姨_M没办收养手续,郑鸿连户口都没处落,也不知什么时候会被送回乡下去。学校有老师好心,替他申请了助学金,靠着免费的义务教育有惊无险地升学。
他升高中那年考得很好,可以上南都最好的学校。
本章未完...
=== 华丽的分割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