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先生,那天你有空吗?我们一起看烟花好吗?”
向宇说过很多次,可以不用再叫他先生,可以直呼他的名,毕竟他把舒易当作自己的平辈和爱人看待。
然而这次向宇并没有去纠正。
身侧自然垂下的手微微发抖,向宇静静望向眼前的少年。
月光从乌云的缝隙中洒出,温柔冷寂的银色镀在少年的发丝上,新闻联播结束了,少年的眼神熠熠生辉,充满期许等待向宇的答案。
看到向宇并不回答,少年眉头轻轻蹙起,牵起向宇的手。
向宇的手还在颤抖,手心沾满了黏黏的汗。
“怎么了?”
少年的嗓音还是那么好听,是向宇最喜欢的音色。
向宇艰难地吐出那个问题,“这是惊喜吗?还是个玩笑?”
少年的眉头蹙得更深,他歪着头,“是太晚了吗?12月31日那天是周五啊,我以为你第二天不用上班可以偶尔晚起呢。”
少年有点赌气般地嘟起嘴唇,他的唇色嫣红,在瓷白色肌肤的衬托下显得更加鲜嫩待摘,向宇曾经想过唇的触感,应该是软软的嫩嫩的。
向宇伸臂抱住舒易,紧紧、紧紧地箍住舒易瘦弱的身体。
“易易。”
舒易敏锐地察觉到向宇的声音有一点沙哑。
“嗯。”舒易被拥在怀里,声音闷闷的,“不想看就不看吧。反正我半夜出门被发现的话也会被骂。”
“我们去,我们一起去看烟花好不好。”
向宇的鼻尖擦过舒易的发丝,是硫磺皂的味道,舒易连洗发水都没得用。
他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从点点滴滴的痕迹中抽丝剥茧得到了事情的真相。
舒易没有骗他,这也不是个玩笑。
他不知道为什么,也不敢去想。
此刻舒易的体温是真,舒易的信赖和爱意也是真的。
他从来不会拒绝舒易。
“12月31日,我们一起看跨世纪的烟花,一起进入千禧年。然后我们一辈子在一起,易易,好吗?”
1999年12月31日夜,普天同庆即将跨入新世纪千禧年。
养父养母睡下了,舒易悄悄搬了两个小板凳打开后门,和向宇靠坐在一起,向宇带了一条宜家买的大毛毯,一些零食,还有舒易最喜欢吃的红宝石鲜奶蛋糕。
小巷的天空仍旧被繁绕的电线切割成许多空间,透过层层电线,深夜的天空仿佛画布、又像是暗着灯的演奏厅,展出盛大的演奏。红色、huáng色、紫色、青色、绿色……礼花与组合烟花jiāo相呼应。
舒易仰着头眼睛舍不得眨一下,时不时谓叹“真漂亮啊。”
向宇静静坐在他身边,他的景色是舒易瞳孔中五彩斑斓的烟花倒影。
步入小巷前,天空安静冷寂。
步入小巷后,天空澄亮辉煌。
小巷是一个独立空间,小巷外是2019年,小巷内是1999年。
他和舒易相隔了整整二十年,却yīn差阳错地遇见。
小巷外的城市,最新出台的政策规定外环以内不能燃放烟花pào竹;小巷内的城市,在这条被大城市飞速发展遗忘之下的肮脏弄堂,一对爱人正依偎着偷偷拆借这个城市辉煌的一隅。
零点伊过,向宇便吻上了舒易的唇,唇的味道如他所想一般柔软,还有一点淡淡的奶油香气。
他怕他等不到了。
他的手擦过舒易的眉,舒易的眼,还有那颗他百看不厌的朱砂痣,他一点点临摹描绘舒易的轮廓,一边肆无忌惮地撬开舒易的牙关,掠夺他的舌腔和津液,舒易的舌青涩而胆怯,对于突如其来的缠绕和索取猝不及防。
他等不及了。
他等不到他十八岁了,他们在时空的夹缝中相遇,他在二十年的时光中穿梭,却不知道终点站在哪里。
不知今夕何夕,只求朝朝暮暮。
“先生。”舒易轻喘着呢喃,他太年轻,一个吻便被刺激到无法自拔。
“易易,跟我走吧。”向宇的吻落在他的耳廓,近乎蛊惑的低沉嗓音娓娓引诱道。
“唔……等,等我到十八岁好不好……”
“现在跟我走,好不好?你想学什么,语言、艺术、还是理科?想出国留学吗?领养手续全部可以jiāo给我。以后早晨不用再早起,早饭我来做;休息的时候不用再没完没了的gān活,不需要服侍你的养父养母,他们那边我来安排,找一个护工帮忙。你只要和普通的孩子一样完成你的学业,找一份喜欢的工作,然后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向宇搂着舒易单薄的身子,感受舒易的呼吸从平静的起伏渐渐变得激动。舒易的双臂圈住向宇的脖颈,他已经习惯于一些主动的亲昵动作了,把脑袋靠在向宇的胸膛,认真地听向宇的心跳声,仿佛想借此来判断向宇说的那一番话是否真心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