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宇也很茫然,“我也不知道是谁啊,昨天没见着。”
“难道推销的?看上去不像啊。”
同事接着摆弄桌上的手机,向宇有一点不安,他放下手上的工作到门口转了一圈,没有见到类似描述的人。
第3章
下班后他走到地铁口,还是硬生生止住脚步。
他在药房里买了一些治疗跌打损伤的药。询问店员有什么可以治冻疮的,店员带他到一个柜台,
是一个欧洲的药妆品牌,在店员的狂轰滥炸下他买了一只护手霜,一瓶身体rǔ。
再回到小巷这里已经晚上六点十分。
他犹豫地站在那扇门门口,门虚掩着,能隐隐约约地透过缝隙看到玫红色门帘,里面有人在咳嗽
——不是小画眉,而是更加苍老浑浊的声音,还有女人尖锐刻薄的叫骂。
没有听到少年的声音,向宇的心渐渐下沉,他希望女人的叫骂对象不是少年。
向宇终究没有叩响门,他在门口站了大约半个小时,女人似乎骂累了不再出声,屋里传来的只有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他把药店的塑料袋挂在门把手上,转身回家。
向宇做了一个好梦。
他梦到了老家的林子里,他站在一片竹林边,抬头看最近的一节竹子枝叶上头栖了一只小画眉。
小画眉的羽毛是黑褐色的,头顶是一丛深棕色的毛,尾羽是漂亮的深灰色,乌黑的眼珠边缘有一抹惊天动地的白,向宇好像还看到小画眉的眼角下面,镶着一颗朱红色的宝石。
婉转清脆的啼鸣在林中回dàng,清风徐来,竹叶沙沙作响,似是在为画眉伴奏。
闹钟准时响起,向宇取过chuáng头柜上的眼镜,滑过手机闹铃直接起chuáng。
六点四十,他比平时提早十分钟出门。
走进小巷,远远就看见少年gān瘦的背影,水已经烧上了,蒸气袅袅升起。少年还是坐在小板凳上,靠近煤炉搓着双手取暖,可能是烧了有一段时间了,向宇注意到少年的耳朵尖有一点红。
他放慢脚步,本想问少年有什么需要帮忙,但他怎么看都没什么自己可以帮衬上手的。
今天应该再早一点起chuáng出门,现在只能路过了。
“先生,等一等!”
向宇转过身,自己也不知道脸上已经挂满了笑意。
少年钻进屋子,不一会提着一个塑料袋出来——是昨天向宇留在他家门口的那一袋药和润肤露。
“是您的吧?”
向宇发现少年的眼睛很好看,亮晶晶的,他仰着头看着他,鼻头还是有点红,好像有一点感冒,
说话瓮声瓮气的。
向宇点点头,并不接过,“你拿着吧。”
他gān巴巴地说,怕自己的怜悯伤到小孩的自尊心。
“这个我不好要,您拿回去吧。”
小孩拉过向宇的手,把塑料袋顺势挂到他手上。相触的一瞬间,向宇感觉到他的手指冰凉,指腹有一点老茧,其他地方还是滑滑的。
小孩红着脸,把手背到身后,低头垂着眸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冷吗?”
向宇没有没脑的问了一句,他有点懊悔,是不是应该先问他的名字。
少年摇摇头,随后又犹豫了一会,点点头。
向宇站在原地,恨不得把自己的大衣脱下来给小孩穿上,可他连他专门买的药都不肯要,怎么会要他的施舍。
“脚还疼吗?真的不用擦药?”
“还好。”少年点点头,“真的还好,只是崴到了,今天已经比昨天好多了。”
“你怎么知道是我放的?”
少年眼神黯淡了一点,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回答向宇的问题。
“我叫向宇。向日葵的向,宇宙的宇。”
“向先生。”少年笑了,向宇第一次看到他笑,明媚的好像chūn天的阳光和夏天的风,“谢谢你。”
“你呢?你叫什么?”
“我叫舒易。舒适的舒,容易的易。”
第4章
向宇jīng密严谨的生活被割裂开来。
他在那条昏暗bī仄的小巷遇见一个少年。第一次见面,他注意到他清瘦的身形,和苍白的脸庞;
第二次见面,少年吃力地踮起脚尖把刚刚洗好的chuáng单晾上街头的晾衣绳;第三次见面,少年的脚跛了,细白gān瘦的胳膊挪不动煤气炉。
所以向宇伸手了。
他是一个纯粹的利己主义者,他喜欢没有纰漏的规矩和计划。成为地铁沙丁鱼罐头的一员,跟着人流走,是社会大机器的一枚尽责尽力的螺丝钉。
时间表的改变一度让他不习惯与困惑。
困惑很快就解开,他爱上了这个少年。
他没有太过讶异自己的性向,也并没有吃惊于一见钟情这件事。
向宇一向很聪明,从小到大不费劲就能取得中等偏上的成绩;他不愿意费劲,中等偏上就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