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缺氧导致满脸通红,男护士费力挣扎着说:“咳咳,先把我放开!咱好好说话!”
梁潜松开他的衣领,改为掐住他的胳膊,极力压着滔天的愤怒,“把门打开。”
男护士qiáng忍着手臂上传来的剧痛,“这我没权利擅自开门的,你要先去他主治医生那儿登记,然后才可以探望。”
“我探望个屁!老子要把他带走,谁他妈把他关在这儿的?我跟他同学这么久,怎么没发现他有jīng神病!敢收正常人,你们不知道这是违法的吗!”
“他是同性恋,被他父母送来戒断治疗,本人也是自愿的。”男护士赶紧撇清关系。
自愿?
听到这两个字梁潜血气直冲脑仁,整个人都快爆炸了。
周目深怎么可能自愿来这种鬼地方,他又不傻,不用想也知道绝对是被bī的。
梁潜不知道周目深自休学回家后发生了什么,不知道他在医院呆了多久,不知道受了多少非人的折磨,变成了现在这副鬼样子。
其他的暂时不想管,他现在必须带周目深离开这里。
梁潜把男护士压在玻璃墙上,想直接动手抢他的钥匙。
走廊有摄像头,梁潜闹出的动静不小,这么一会儿负责这层楼的医生护士都聚了过来,还带上了两名保安。
保安上前想制住梁潜,他却抢先一步松开了男护士,侧身站在周目深的病房门口,像一尊威严庄重的保护神,隔绝外面这群吃人的魔鬼。
梁潜yīn沉地盯着身前这几人,沉声问:“谁是负责周目深的医生?”
站在人群最后面的中年大叔,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边眼睛后,说:“是我。”
“帮他办理出院需要什么手续?”
“目前患者的病症并未好转,暂时不能出院。”
“他有什么病?我问你他有什么病!同性恋他妈是病吗!我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带他离开这里。”
“同性恋不是病,但患者家属qiáng烈要求彻底矫正性向后才同意出院,没有监护人的同意,作为院方也不敢随意开出院证明。再说了,你是什么身份暂且不知,万一别有企图......”
梁潜直接气笑了,“我是谁,你们院长呢,问他认不认识梁宣兵,我是他儿子梁潜。”
叙城可能没有人不认识梁宣兵的,市内第一首富,房地产大亨。最近因为老婆工作的关系,开始大量收购跟jīng神心理相关的私立医院,包括这家医院在内,在这儿工作的医生护士都有所耳闻。
医生愣了愣,说了句“请稍等”,便走到角落给院长打电话了解情况,确认无误后他有点为难的说:“患者未成年,未经监护人同意确实不能擅自出院,要不我帮你联系一下?”
总算听到一句人话,梁潜身上的火药味消散些许,“帮我把门打开,你们该gān嘛gān嘛。”
“这......”
梁潜扫了他一眼,对方瞬间哑声,话锋一转,“行,那我先联系监护人,人来了再来通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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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重新又恢复了往日的寂静,紧闭的门被打开,但梁潜这时却有一瞬胆怯,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有点害怕看到周目深现在的样子。
梁潜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周目深的场景。
当时高一已经开学好几天,梁潜才舍得从国外野回来,虽然迟了好些天报道,但他诚意十足,飞了十几个小时,一下飞机就跑来学校。
这其中的原因嘛,不是梁潜有多爱学习,而是为了躲避梁宣兵的家bào。
梁潜到教室是下午两点过,九月的叙城暑意未消,空气闷热,学生困倦,大部分人的灵魂还游dàng在暑假,坐在教室里的仅是空壳。与之相反的,是一个站着座位上,双手背在后腰,朗声回答问题的同学。
下午太阳西晒,他又坐在窗边,窗帘大开,他的脸一半陷在yīn影里,一半摊在阳光下,答题的样子很认真,眼里带着不易察觉的自信,许是题目有些难,老师都忍不住连声夸赞。
那人坐下时,抿了抿唇。
梁潜挑了挑左边的眉毛,他看见了,对方是在忍笑,为了维持表面上学霸该有的沉着淡定。
那时的周目深,明亮鲜活,身上有光。
现在的周目深,病态瘦弱,死气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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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uáng上面向墙面侧躺的人一动不动,刚才外面这么大动静,也没影响他分毫,就像是自己建造了一面高大厚实的城墙,任何人任何声音都穿透不过,近不了他的身。
但此时的梁潜正试图向城里的主人迈进,他步伐很轻,慢慢走到chuáng边,他轻声叫了一声对方的名字:“周目深?”
背对他的人颤了颤gān瘦的身体,并没有回答。
梁潜隔着薄被全身上下仔细打量,即使有一层被子的遮掩,也能很明显的看出这人瘦了好多,已经快没人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