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后,他恢复如常,捞起随意放在chuáng上的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这个号码的主人一直在等曲岭惜的来电,振动提示还没响完一声,就被对方接了起来。
通电的刹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曲岭惜肉眼可见地瑟缩了一下。
他软绵绵地喊道:“……姐。”
曲灵冷哼一声,“你还记得我是你姐?”
“停。”曲岭惜打趣道,“求您不要模仿电视剧里小弟离家出走后,恶毒姐姐的经典语录好不好?”
曲灵被自家小弟的话噎了三秒,反击道:“那你也别学人家弟弟跟我撒娇求饶行不行?”
曲岭惜正经道:“我没有撒娇。”
曲灵翻了个白眼,“那刚才叫得把我饭都吐出来的‘姐’是谁喊的?大huáng吗?”
大huáng是他们家的看家狗,高龄十二岁,最近老得连小偷都逮不住,以为深夜爬墙的陌生黑影是它可亲可爱的主人。
曲岭惜不甘心地回嘴道:“你乱说!我要是会撒娇,至于现在只能做汪汪汪吗?”
他不甘心承认自己是母胎单身,只肯用汪汪汪暗示。
曲灵此时正在一家高级餐厅和她的男朋友吃晚餐。男友是一家互联网公司的jīng英,与曲灵相恋两年,数次求婚未果,此刻正在用戴着百达翡丽的手给她切牛排。
曲灵一边打电话,一边看她新做的指甲。
听到自家弟弟这般声泪俱下的控诉,她嘲笑道:“你还有脸说,一个只会对女人撒娇对男人高冷的蠢货,竟然还跑到凉城去艳遇。你才是狗血耽美看太多,把自己脑子给看坏了。”
曲岭惜被教育得哑然无声,她姐就是厉害,毒舌起来字字戳心,宛如一把见血封喉的利刃。
男朋友停下切牛排的刀,抬头看曲灵:“岭惜去凉城了?伯父伯母知情吗?”
曲灵冷冷淡淡地应了一声,不愿多谈——他们的父母当然不知道。如果知情,早就连夜坐飞机赶过去,把这个兔崽子给生剥活捉了回来。
哪里还能轮得到他逍遥法外。
要不是曲岭惜良心发现,在安检的前一秒,给她发了一条短信告知这件事,恐怕连她这个做姐姐的都被蒙在鼓里。
曲岭惜读大学时住宿条件太差,在校外租了一间单身公寓。如今他毕业两个月,当然还没搬回家和父母住。
只要他不肯说,等曲岭惜没事人一样地飞回国内,曲父曲母恐怕还不知道他瞒着家人来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毕业旅行。
还是一个人去的,非常危险。
曲岭惜自知理亏,谨慎地试探道:“姐,爸妈还好吗?爸的腰痛有没有犯?今天妈应该和她的小姐妹去做美容了吧。还有大huáng……它已经是个老爷爷了,你别总骂它,也不知道最近jīng神有没有好点。”
曲灵心软下来,叹了口气:“都挺好的,你把自己照顾好就行了。”
曲岭惜乖乖巧巧地应了一声。
曲灵心想:他弟弟这么有心机,还知道在自家人面前卖乖求生存,怎么就不懂谈恋爱?她就有意无意地把话题往这个方向偏了偏。
一说起这个话题,曲岭惜竟有点害羞,他轻咳两声,对他姐姐jiāo代道:“今天坐车倒是遇到一个,他主动坐在我身边,我感觉他对我有意思。”
曲灵不以为然。她知道以她弟弟这个颜值,对他有意思的男人多了去了。可难就难在曲岭惜对人家有没有感觉。
这些年国内风气虽然已经开放许多,可同性相恋,仍然是异类。
好在他们家还算开明,曲父母生下曲岭惜也已经是高龄,老来得子必定比寻常更加宠爱一些,对曲岭惜这档子事处于默认的态度。
一开始曲父曲母知晓曲岭惜性向后,也大闹过、愤怒过,甚至对曲岭惜进行了长时间的冷bào力。时间一久,他们发现这场拉锯还是没有任何改变,心中对小儿子的疼惜慢慢占据上风,也就不了了之。
他们对曲岭惜找同性恋人的态度,依然是不赞同的,但也不会激烈地反对了。
总而言之,随遇而安,时下流行的佛系心态。
而曲灵作为曲岭惜的同辈,却更想弟弟找到一个疼惜他的爱人。
这其中藏着的原因还有些羞耻。她和弟弟更加亲近,也比父母更了解他,偶尔也会去他租的房子做客,也通过生活用品发现了他的隐藏性格。
她弟弟,这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男孩,那就是一只熟透了的水蜜桃,多汁到只要轻轻咬一口就会四溢,汁水很快充满口腔。
曲岭惜很快和曲灵聊起了严立。
在曲岭惜的描述下,曲灵直觉此人就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男人,不坏但很中庸。
曲灵自然是不喜欢的,她嗤了一声,自信地说道:“你说你给了他号码?你先别解释,我猜猜……这号码是不是一五七开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