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学院的戏剧社经常请他来指导,虽然他什么都不懂,但学生们一个个觉得他说的有道理,眼中都是羡慕的光芒。
他和二哥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和清明慡朗的声线。
“二嫂,”既然对面坐着的是二哥未过门的妻子,沈濯将紧张胆怯抛到一边,微微前倾身子,扯出一个讨好卖乖的微笑,“你是不是在想,我是如何知道的?”
2.嫂子
姑娘故作镇定,坐回椅子上翘起腿,双手抱在身前:“你说。”
“嫂子派人来寻我,一不打电话,二不拍电报,偏偏找一个花童故意撞在我身上,将一封家书给我,”沈濯语气像是费解,但隐藏不住眼中的自鸣得意,“偏偏她没有防备,让我顺手摸走了袖子里藏的照片。她是按图寻人不错,但是照片上是我二哥的近照。”
“想不到你还有偷jī摸狗的手段。”
沈濯不好意思地一笑,一双狭长柳叶眼眨两下竟显出几分无辜,好似是在炫耀自己天生的聪明:“生活所迫,嫂子您也知道,我就是个小骗子。不过我更好奇的是,为何你不用正常的途径来通知我二哥出事?”
“元烈在三天前被人推入huáng河,幕后黑手至今仍未找出。我怕打草惊蛇,便只找了信得过的弟兄帮忙搜寻,一路到huáng河入海口,都没能找到元烈,或者他的尸身。因为怕老人家伤心,沈家那边,亦未曾告知元烈失踪的消息。”
慢慢地,沈濯脸上的神色由疑惑变为恍然,再归于惊恐,接着他赶忙摇头:“不行,我不知道你打什么算盘,绝对不行。”
“你心里有答案。”
“我虽然离家许久,但是消息总会收的到,我知道我二哥在做什么营生,我也知道他一旦死了,会对你有什么影响,”沈濯沉不住气又开始晃肩膀,再度被人死死按在椅子上,“我二哥十几岁开始跑huáng河码头,拜了东昇帮的帮主陈道年做师父,还做了他的女婿——”
唉,陈道年的女儿不就是眼前这位嫂子。
沈濯噤了声,在姑娘意味不明的眼神中,缩着肩膀试探问道:“陈,陈君诺?”
“你的消息不错,不过你知不知道,我父亲极力洗白帮派,想往正道上走,却在半年前被人暗杀。东昇帮群龙无首,副帮主qiáng行掌权。元烈一直助我们陈家抗争夺权派,准备重夺帮主之位。本是五五分的局势,但是元烈一走,怕是我们的辛苦经营要付之东流。”
沈濯疯狂摇头,脖子都快被甩断:“我就是个要什么没什么的败家子啊,嫂子你饶了我吧,我怎么可能替二哥上刀山、下火海的,绝对会被你们那什么什么帮派的大爷们宰了吃肉。”
“这不是有我在?”陈君诺将腿放下,一扫膝盖上沾染的灰尘,似是漫不经心实则有十足的把握,才这样轻描淡写说道,“有我在,谁会怀疑我的未婚夫是冒牌货?除非陈家彻底倒了,否则东昇帮,依旧是我们的祖业。”
沈濯吓得都快要哭出来。他一想那场景,凶神恶煞的黑帮老大们围坐一桌,手里拿着刀枪剑戟,一双双鹰一般的眼睛扫过来,他不得当场尿裤子。
他这副胆小的模样在陈君诺的意料之中,所以她才会去调查沈濯有什么可以握在手里的把柄:“当初沈家砸锅卖铁送你出国读医,若是你的父母姐姐听说,沈少爷的文凭是假的,会作何感想?”
“那我不是要被族谱除名!”
“所以啊,好好想一想,”陈君诺故作语重心长的模样,但这句话里里外外透露着威胁的意味,“只要能熬过这两个月,你就可以回到香港,继续你教书育人的美好生活。”
沈濯已经被捆得麻木的手指微微蜷缩,数了数两个月后是什么时候:“怎么要等这么久?”
“东昇帮选帮主需要所有的内门弟子投票,多者获胜,否则要等三个月再选。现在内门两辈共十人,每次都是五五开,自然选不出。再者说,你不想知道,到底是谁害了你二哥?”
五五开还真是字面意义上的五五开。沈濯叹了口气,他跟沈桀一同长大,虽然这几年没什么联系,但亲兄弟自然是打断骨头连着筋,他怎么会任由二哥沉落huáng河不知归处。
但他只是个小开,哪有警察一般的本事。
沈濯感觉有两座大山压在自己肩膀上,假文凭和假沈桀,他选哪个都要九死一生。这两座大山越来越沉,沈濯一抬头,才发现是按住他肩膀的两个大汉正靠在他身上,目不转睛盯着他。
如果他不肯假扮沈桀,是不是根本出不了这个门。
他还没想出个因为所以,忽然见其中一人从腰间摸出个物件,接着银光一闪。“哎哎哎兄弟好好说话不要拿刀啊!我答应还不行!我答应我答应,就两个月,兄弟把刀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