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地看了眼手机。
最近忙得忘了时间,又到二十四号了。
“先生去老地方了。”管家适时提醒,“厨房的饭菜都备好了,少爷是现在吃吗?”
“吃吧。”陶风澈点点头。
管家姓徐,是位年过半百的beta,在陶家工作了三十余年,实打实是看着陶风澈长大的。陶风澈即使心里不大高兴,也不会对这么一个关心自己的老人家撒气。
晚饭并不铺张,桌上摆的三菜一汤都是普通的家常菜,唯独在原料和烹调方式上下足了功夫,陶风澈是早就吃惯了的,十五分钟解决晚饭,擦gān净嘴后上楼写作业。
其他作业都还好说,唯独生物,他他一翻开就感觉头疼,思索三秒后还是掏出答案,对着抄了上去。
等考试前再把书翻出来背吧,陶风澈对此毫无心理压力。
国际学校课业不重,但作业全部写完时也已经接近九点,陶风澈按照惯例下楼健身,一小时后上楼洗漱,又顺路跟汪源一起打了几把游戏,十一点出头,他准时下线,chuīgān头发上chuáng睡觉。
他的睡眠质量一贯很好,“失眠”一词素来与他无缘,可陶风澈今天躺在chuáng上,却总是感觉到一阵没来由的心烦意乱。
老头子还没回来,但往常他去那边时一夜未归也不稀奇,反正他每到二十四号心情就不好,指不定是去哪儿借酒浇愁了。陶风澈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又在chuáng上烙了会儿饼,最终翻身下chuáng快走几步,一把拉开窗帘,总算找到了造成他失眠的源头——窗外bào雨倾盆,雷声大作,一道闪电划过天际,霎时间亮如白昼。
陶风澈下意识地眯了下眼。
陶家占地面积广,房间自然也大,陶风澈住的是个套间,自带浴室,书房卧室衣帽间一应俱全。他的书房外有个小阳台,卧室的chuáng边上则是一整面墙的落地窗。庄园内的路灯彻夜不熄,陶风澈站在窗边看出去,能隐约看到站在庄园门口的,和在院子里巡逻的保镖。
一家医药公司,生意做得再大也不至于动用如此严密的安保,可在陶家,这确却是常态。陶风澈在年底出生,如今虽然还没成年,但年纪也不小了,他对祖辈暗中的生意心里有数。
生长在这样的家庭中,陶风澈一贯非常相信自己的直觉。
大雨可以冲刷掉许多痕迹,电闪雷鸣更是纯天然的掩护,bào雨天,素来都不是个多么消停的日子。
如今窗外bào雨倾盆,陶风澈总感觉会出事。他想了想,伸手拉开chuáng头柜,取出了那把放在衣服上的手枪。
陶风澈五岁起摸枪,跟它混得很熟,拆卸后重新组装完成,整个过程耗时不过一分钟。一颗接一颗地上完子弹后,陶风澈的心情已经在这一阵养成惯性的动作中变得平静,他深吸口气,把手枪放进了枕头底下,侧躺着睡了过去。
多年训练养成的习惯并不只有通过拆解枪械来保持平静这一条。即使是在睡梦之中,当感受到有他人气息接近时,陶风澈依旧迅速睁开了眼。他双目清明,右手持枪,迅速拉开保险栓,紧接着从chuáng上一跃而起,整套动作行云流水。
“谁?!”
“少爷,是我。”
是管家徐松。
陶风澈明显放松了些许,将枪口微微朝下:“徐伯?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快一点了。满打满算睡了还没两个小时,他有点困。
徐松没说话,一言不发地盯着陶风澈看了好一会儿,眼里有一些陶风澈读不懂的情绪。
徐松一直没成家,自然也没有孩子,虽然有些逾越,但他其实是真的拿陶风澈当自家小孩在疼。
也正因为如此,接下来的话,他有些说不出口。
实在是太残酷了。
可他没有别的选择。
“少爷,先生他……”徐松斟酌着措辞,一字一顿,说的很慢,每一个字都正正好敲在陶风澈的心上,“他今晚回来的时候出了车祸,司机当场死亡,保镖一死一伤,现在人在医院抢救。”
第2章 车祸
凌晨两点出头,陶风澈在徐松的陪同下,抵达了家里常年合作的私人医院。
病人的身份不同寻常,手术室所在的楼层已经全部清空,陶风澈从家里带过来的保镖把守住了所有的进出通道,余下的两个一左一右候在他身边,宛若两尊门神。
陶风澈坐在手术室外面的塑胶凳上,正对着手术室的大门,一抬起头就能看见显示着“手术中”的屏幕。
从徐松口中得知父亲出了车祸的那一秒开始,他的灵魂就像是飘浮在了半空中,木然地任凭着身体授意徐松封锁信息、打听具体情况,再带着保镖赶往医院……全部都是下意识的反应,不过好在没出什么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