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远山喝酒，十年如一日的喝，是个老酒鬼。

脾气不好，很差，很bào躁，动不动就拿季shen秋撒气，但是季shen秋没办法，他小时候就没了_M，亲戚也很少走动，他几乎就这么一个亲人。

他回到家里，季远山已经睡了，地上都是散落的酒瓶子要他收拾，他走路慢，弯yao也不方便，但都已经习惯了。

他收拾好_F_间，_have a bath_，躺在chuáng上时又想起程煜行来。

他的生活很单一，无趣，他大学读了两年就辍学了，因为没有钱也没有jīng力再读，大部分时间都在打工，就像程煜行问的那样，这么多年都在打工吗？是的。

他望着外面透进来的月光，心底浮现出一丝丝甜意。

他没什么开心的事，但又遇到了程煜行让他一整天的yīn霾扫空，心底yu_yue。

他和程煜行有过两段故事，当然不是想象中的那种làng漫的谈情说爱。

第一段是在他很小的时候，和他这条tui有关。

那天季远山喝的很醉，在外面和人大吵一架，回来怎么看他都不顺眼，骂骂咧咧的，后来就开始打他，手边有什么就抄起什么往他身上砸，最后搬起椅子砸他的小tui。

他那时候几岁来着，十四还是十五，他记不清了，只记得tui上几乎麻木的痛_gan，他拖着tui往外跑，就撞上了程煜行。

程煜行比他小四岁，被他撞的后退一步，穿着一身gān净整洁看起来价值不菲的_yi_fu，在这个破旧的巷子里格格不入。

他们对视几秒后就抓起他的手跑了，他们跑过两个拐角，把季远山可怕的咒骂和脚步声甩在身后，那张gān净的小手捂着他的zhui巴，在他耳边低声说：“嘘，别怕。”

当然，到了晚上程煜行就走了，他也回了家，没有避免后面的毒打。

但人就是这样，在你最害怕，最崩溃的时候，无论是谁握住了你的手，都会对他念念不忘，以至于过了六七年，季shen秋二十了，还记得这个人。

他不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_gan情，喜欢，_gan激，又或者从那时起就把他当成了救世主。

他记得程煜行身上好闻的味道，记得他gān净的眼睛。

所以，当他在打工的*茶店第一次看见程煜行的时候，就想起来了。

只不过程煜行不记得他。

第二段的故事就没有第一段那么纯粹美好了，甚至还有一点糟糕。

程煜行上高中时是个少爷，他那时候就一米八几，眉目俊朗，气质非凡，还有种天生骨子里带的傲气，一蹙一笑都撩的人nei心涌动，他那时候出名的厉害，连隔壁大学的学姐都要来跟他约会，季shen秋就是那所大学的。

当然，能跟他相提并论出名的，季shen秋也能算上一个。

也是因为漂亮。

当然，除了漂亮，还因为他是个瘸子。

人们总是喜欢把一些与众不同的人当作茶余饭后的话题，那么季shen秋便是最好的那个，没有M_亲，有一个酒鬼父亲，家里贫穷，没日没夜的兼职打工，比nv孩子还要漂亮，肤白貌美，眼睛gān净清澈，还有些nei向。

他太漂亮了，漂亮的一个对视就让人动了心，尤其是抿起zhui巴抬眼看人的时候，让人一时间就忘了到底想要什么口味的*茶。

那时候程煜行整天和他的朋友去店里喝*茶，季shen秋不敢直视程煜行，只能偷偷看他。

但还是被发现了。

是程煜行的朋友，私下偷偷问他，是不是喜欢程煜行。

季shen秋不敢承认也不敢否认。

大抵是从那时起，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开始了一个无法挽回的走向。

他不知道那个朋友是不是真的坏，又或者只是一个玩笑，也可能就是单纯的想看自己笑话和出丑，便告诉他。

‘其实阿程也很喜欢你呢，他经常跟我们提起你。’

‘你看校nei论坛上还有你们的帖子呢。’

‘阿程大少爷呀，怎么可能主动告白。’

‘喜欢一个人就要告诉他A。’

那之后他便沉浸在一种无人知晓的làng漫中，他会幻想他们的以后，他们恋爱，他们无话不谈，以至于在学校沸沸扬扬传了‘大少爷和小瘸子’恋爱的绯闻，他都觉得是甜蜜的。

但是他不知道，程煜行有多么讨厌。

他讨厌自己和那种不清不楚的人挂钩，讨厌这种空xué来风的绯闻，更讨厌把自己和‘小瘸子’这种称呼并列放在一起。

或许程煜行不是讨厌他的，但是绯闻传得沸沸扬扬，他心底也开始厌恶起来。

所以。

在季shen秋跟他告白时，他彻底发了脾气。

那天天气很热，一向脸皮薄的季shen秋背上都上汗，他那张脸红的几乎烧起来，紧紧攥着一封gāngān净净的情书。

他都二十几了，要跟一个暗恋许久的高中生告白，他足足失眠了三个晚上。

他本就nei向，容易羞涩，平日里连程煜行的眼睛都不敢看，现在却要当着众人面前告白，他觉得这大概是他这么多年来做过最有勇气的事了。

当他站在人群中，小tui颤抖的递出情书，开口说了：“我很喜欢你。”的时候，觉得自己灵魂都漂浮起来，在热朗的天空中遨游，他眼尾微红，带着甜滋滋的笑意，低着头，把那封情书递了过去。

然后，便被浇了一盆冷水，还带着尖锐而刺痛的冰雹。

程煜行拿过情书，撕碎，扔在了他的脸上。

“你凭什么喜欢我？”

“你觉得你配吗？”

“我为什么要跟一个瘸子联系在一起？”

“你知不知道你给我带来了多大困扰，你想做飞上枝头的凤凰吗，你要不要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多么可笑。”

“给我滚。”

撕碎的情书，飞落的纸屑黏在季shen秋的zhui角，他用手拨弄了一下，是*的，他才知道自己居然哭了。

确实很可笑，他们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他居然妄想跟他谈恋爱。

那时候他_gan觉不到心疼了，只觉得tui疼，小tui像针刺一样，密密麻麻的疼痛_gan接踵而来。

也是从那时起，他结束了自己长达半年的暗恋，或许更久，五年，七年，总之他终于看清了自己多么的傻，多么的可笑。

但是并没有结束，他的告白被人录像，夸大其词的放到论坛上，最后程煜行被扣上了同x恋的帽子，一时间沸沸扬扬。

一定对他的生活产生了很恶劣的影响吧，季shen秋顾不得自己难过，想去道歉，但是再也没见过了。

其实他想过，真的真的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吗？

程煜行从头到尾都在讨厌他吗？

那为什么会在自己皱眉时掐灭了烟，为什么在一群人哄闹时对上自己的目光后让他们小声一点，为什么主动添加自己好友（尽管他们没有说过一句话）。

这些都是他的错觉吗？

但不管怎样，这又是七八年前的事了。

他们明明接触的不多，连说的话也没有几句，可是程煜行就这样一次又一次闯进他的生活里，每当他想要彻底忘记时他就重新出现，每当他想要把这个人从生命中移除时，他又热烈的闯进来。

‘你还喜欢我吗？’‘你还像当初那样喜欢我吗？’

他说这两句话的意思是什么呢，其实，或许，他也没有那么讨厌自己吧。

又或者，过了这么多年，他早就和从前不一样了。

季shen秋想不明白，但依旧觉得开心。

哪怕只是这样短暂的相处，还是让他觉得了无生趣的平凡日子鲜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