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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池敬渊座位旁给他递纸的那个男人。

注意到池敬渊锐利的视线,男人笑了笑,说:“抱歉,我只是忽然想到了这个。”

池敬渊转身将门带上,走到男人面前,询问他:“你刚才说的是什么?”

“那个是日本的童谣。类似于我们经常说的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男人温和的解释道,似乎并不介意池敬言的冷硬。

池敬渊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一会儿,“你懂得很多。”

“我是一名教师,教授文学。”男人态度自然,眉眼和嘴角带着微笑的弧度,看不出任何问题。

池敬渊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主动伸出手来,“池敬渊。”

男人并不介意他之前对自己的防范,友善的与他握手,“赵恒。”

列车到站以后,池敬渊刚和警察做完笔录,警察还打算盘问他的时候,一名老警察走过来打断他们的谈话。

“池先生,麻烦你了,你可以离开了。”

池敬渊提起放在地上的行李,将帽子扣在头上,“嗯。”

“头儿,他可是第一目击者,这么容易就放他走了?”年轻的警察一脸诧异的问道。

老警察睨了他一眼,“你还有得学,那可不是咱们能够得罪得起的人物。”

年轻警察目瞪口呆的望着那相貌英俊的男人离开的方向,身上穿着二十块地摊货t恤的人,居然背景不凡?他果然还是太嫩了。

池敬渊刚走出车站,一位二十四五西装革履的男人迎了上来,恭敬的叫住他:“敬渊少爷,瑞光少爷已经在车上恭候您多时了。”

池敬渊仔细打量一番,也没认出这人是谁,不过提到池瑞光,他倒是记得。他的大堂哥,应该是奉家主的命令来接自己的。

“你是?”

“我是瑞光少爷的秘书,周宽。”

池敬渊点点头,“周秘书。”

赵恒做完笔录从车站出来,上的士的瞬间看见池敬渊上了一辆黑色商务车,他望着那个方向停顿了一会儿,在司机的催促下坐进车里。

“长大了,结实不少。”大堂兄关掉电脑,转头和池敬渊说话。

池敬渊和池瑞光并不熟悉,或者说他和池家的每个人都不熟悉,对方却自来熟的和他交谈起来。

“今天日子不凑巧,瑞安还没从学校回来,你有五年没见过他了吧?现在都长成大小伙了。”池瑞光主动挑起一个池敬渊熟悉的话题。

果然,提到池瑞安,池敬渊紧绷的神情松缓了下来。

“瑞安念大一了吧?”池敬渊算了算,池瑞安十九岁,应该是在念大一。

“嗯,就是长得慢了点,他一直说哥哥那么高,他肯定还会长的。”池瑞光拿出手机,翻了一张和池瑞安的合照出来,照片里还有一个五官秀美的女人,那是池敬渊的表姐。

照片里的池瑞安笑着露出一口小白牙,看起来十分青春阳光。那是他同父同母的亲弟弟。

“我发给你吧?我手机里还有不少瑞安的照片。”池瑞光显然是有备而来的,一路上和池敬渊没有半点尴尬,不管实际上关系有没有拉近,但面上总说得过去。

总归池敬渊对他没有威胁性,毕竟是要嫁出去的人,说来池瑞光也感到十分怪异,特别是见到池敬渊本人之后,一米八六的个儿,穿着简单的黑色t恤,露出蜜色的手臂,肌肉紧实,线条流畅,卡其色的工装裤,脚上踩着一双军靴。

剃着寸头,将整张英气十足的脸毫不遮掩的展露出来,提着简陋的旅行袋走在人群中,器宇轩昂,鹤立鸡群。

要不是他长得帅,还真撑不住这样的打扮,池瑞光看见池敬渊的第一眼就被震到了,他居然从池敬渊身上看到了匪气,眼神扫过来的时候,他甚至有点想叫保镖。

这样硬邦邦的男人,那位大人物真的会喜欢吗?

既然池瑞安不在家,池敬渊也没有回他父母家去,而是直接去了主宅,先是见了大爷爷,也就是池家现任家主,才去见了他的祖父。

“该说的你大爷爷应该已经和你交代清楚了,以后……”祖父叹了一口气,捧着茶杯摇摇头,良久之后才说:“你小心伺候二爷,人活着要紧,活着就有希望。”

“去吧,你的房间我让人整理好了。”祖父知道他和父母关系疏远,也没有强求他回父母那边住。

池敬渊也不会去,那边根本就没有他的房间,他的房间早就被改成了杂物间。

“嗯。”池敬渊舟车劳顿,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准备洗澡休息。

“嘶……”脱衣服的时候,池敬渊忽然感觉肩上一阵疼痛,他拧着眉转过头,肩上什么也没有。

疼痛只是片刻,缓过之后就没事了,池敬渊出任务的时候经常带着伤,这点疼痛他并不放在眼里。

浴室里烟雾缭绕,池敬渊背对着镜子弯腰脱裤子,镜子里他的肩膀上赫然印着一只乌黑的手掌印。

池敬渊从浴室出来,总觉得自己的肩膀不舒服,他抬起肩膀揉了揉,赤裸着肌肉线条流畅的上半身,睫毛上有水珠从他的鼻梁滚落,低头时顺着他漂亮的腹肌隐没在黑色的草丛间。

抬手用毛巾随意擦了擦自己身上的水珠,池敬渊难得感到有些疲惫,他走到窗户边将窗户掩上,端起一杯白开水喝掉,早早躺到床上休息。

晚风吹动窗帘,夜空中的明月悄悄挪进云层里,庭院里的花枝颤动,树影婆娑。

黑暗中,池敬渊英俊的脸庞正眉头紧锁,冷汗直冒,拳头死死握住,浑身皮肉紧绷,呼吸沉重,似乎陷入了梦魇中无法苏醒。

一声清浅的叹息声微不可闻,如惠风、如朗月。

一只素白的手在池敬渊因为梦魇而发凉的肩头轻拍一下,一道黑烟从他的肩头飘起,瞬间化为齑粉消失在空气中。

那只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脸颊,“还是这么不省心。”

梦魇散去,池敬渊紧蹙的眉头渐渐平展,那只手在他的额上轻弹一下,池敬渊立马陷入了黑甜的梦乡,安稳睡去。

被他踢掉的被子像是受到什么指引,自动盖在池敬渊的身上。

风吹云动,明月露出脸来,银丝滚边,金丝刺绣,茶白色作底的衣摆从窗边闪过,如梦如幻,辨不真切。

满室寂静,清辉泻下,映照出一地乱红飞入。

清晨,池敬渊从睡梦中醒来,感到浑身舒爽,拿起手机一看,居然已经八点了,他微微有些诧异的从床上坐起来,窗外有鸟叫声传来。

池敬渊往窗户的方向望去,窗户竟然大打开,他分明记得昨晚他将窗户掩上了,是风吹开的吗?

走近时,脚趾踩到柔软的花瓣,他捻起一瓣仔细端详。

是海棠。

他的房间在三楼,窗外就是庭院,院子里的花开得正盛,白的粉的红的,不同品种的海棠花瓣争相飞入他的屋内。

“海棠吗……”池敬渊的手指捻着花瓣,记忆中那个朦胧的背影再次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那年春色正好,海棠花开得十分绚烂,池敬渊也不过十岁,那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到池家人人敬畏的二爷。

月色清清,他一个人蹲在池塘边寻找池瑞安遗失的长命锁,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还差点掉进池塘里,幸好被人拎住后颈的衣领,从池塘边带到一块石头上坐下,奇怪的是,那条他找了很久的长命锁,就这么出现在了他的手边。

大概是他太过欣喜,等他想起去看是谁救了他时,只堪堪看见一道茶白色的身影掩映在丛丛海棠花后,风一吹,漫天飞花,再一看,早已没了人影,像是一场梦。

后来经过祖父之口,他才知道救他的那人是别院里那位神秘的大人物,也是他自幼订下婚约之人。

池敬渊吃过早饭,一早便看见大厅里坐了不少人,都是赶着回来参加他的婚礼的。

池家人口众多,自然人多口杂,见到池敬渊之后,每个人神情各异,有看好戏的,有不屑的,甚至有上来想巴结他的。

“我出去一下,中午不用准备的我的饭。”池敬渊不喜欢在这里待着,交代佣人一声,便径直出去了。

池敬渊一走,大厅里便响起了议论声。

“家主也真是放心,不怕敬渊跑了。”

“我看不会吧,毕竟敬渊这不是回来了吗。”

“那可不一定,毕竟那位估计年纪也不小了,又是个男人,你看敬渊那模样,哪里像是会屈居人下的。”

“哼,敬渊深明大义,可不像你们这些只会嚼舌根的。再让我听见这些话……”家主不知道什么时候杵着拐杖出现在大厅里,矍铄的双眼,直把在场的人看得背脊发凉。

“家主,那边派人送聘礼来了。”管家匆匆忙忙跑进屋内,和家主说道。

家主神情一紧,连忙让管家扶着他往外走,“快把人请进来。”

家主很是清楚二爷很看重这场婚事,三书六礼,一样不差,自然不敢懈怠了送礼之人。

大厅里的众人面面相觑,跟着家主去见识见识聘礼有多少,不过在他们看来,娶一个男人,意思意思应该就差不多了。

结果走过去一看,一个个红木箱子堆满了池家前院,一直堵到了门口,这架势真可谓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就连见多识广的家主也被这仗势吓了一跳。

树荫下站着一位着红底金线绣花旗袍的女人撑着一把油纸伞,婀娜多姿的向他们走来。

走近了,众人才看清油纸伞下的真容,鬟燕尾式发式,耳戴两颗珍珠耳环,妆容精致,容貌美艳妖娆,唇上涂着殷红的口红,更加衬得她皮肤苍白,没有生气。

作者有话要说:戚意棠:夜探未婚妻“闺房”。

池敬渊:非法行为,送局子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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