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恂有个弟弟叫晏岑安,小他十岁。
他九岁那年,母亲就去世了。他那时还小,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母亲身体本来就不好,临走前明明已经那么虚弱了,却紧紧握着他的手,捏得他生疼。他还记得母亲一直在流眼泪,直到心脏停跳的最后一刻还在不停地流,好像那已经不是她身体的一部分,而是个年久失修而无法关紧的水龙头,不管怎么拧,永远有水滴落下来。
母亲死了没多久,晏明国转身就娶了另一个女人进家。
街坊邻里永远不缺嚼舌根的,没过多久,小三气死正妻的传闻就渐渐响了起来,被晏恂听到了。
但谁又知道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呢。
晏恂的性子在他母亲去世后就渐渐沉默了起来。在小晏恂的心里,在幼时的他简单的逻辑中,母亲刚死父亲就娶了另一个女人,那就是不忠。
那个女人对晏恂也不好,对他从没有什么好脸色,经常打骂他。
杨燕嫁进来的第二年,她生下了晏岑安。
于是两个大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了晏岑安身上。晏恂冷眼看着,并没有那种被夺走关注的失落感。
晏岑安是他弟弟,可他心中只有“弟弟”这样的概念,丝毫没有身为兄长应有的牵绊感,就像晏岑安只是个顶着他弟弟的称谓的普通小孩,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晏恂在这个家里可有可无地渐渐长大。过了几年他上了初中,选了住校后就很少回家。
反正也没人盼着他回家,晏恂本是这样想的。
但他总不能一天到晚住校,总有要回家的时候。然而每当他回到别墅,最高兴的却是晏岑安。
晏岑安心思简单,喜欢他就一天到晚扒在他的腿上,仰着脑袋叫他,赶也赶不走。被杨燕qiáng行抱走还会哭,揪着晏恂的衣服撕心裂肺地哭,谁都拿他没办法。
三四岁的小孩整个都软软的,身上还有股莫名其妙的奶味,晏恂那时到底也就是个少年,对一个小孩硬不下心,只能绷着脸,任晏岑安黏着他。
晏恂也拿晏岑安没办法。
他明明应该恨晏岑安的,他是杨燕生的儿子,那个女人bī死了他妈妈,插足他的家庭。
明明晏恂一辈子都不想原谅她,连带着应该恨他的儿子。
可是他看着晏岑安,心里却找不到一丝对杨燕那样的qiáng烈厌恶,反而有一丝怜悯,想着这个脑子还没发育好的弟弟在长大后如果知道了这个家背后剪不断扯不开的纠结伦理,到底是什么反应。
会不会长歪呢。
两个人就这样保持着微妙的平衡,如同摇来晃去不平衡却也不失衡的天秤一般相处至今。
晏岑安回到房间,隔音良好的墙壁阻断了永远不缺话题的争吵。
杨燕最近神经质一样盯着晏明国,怀疑他外面又有了女人。
晏明国是个人渣,晏岑安很早就知道,所以他要是外面真的有女人,晏岑安也不奇怪。
晏岑安厌烦地脱下校服外套甩在chuáng上。他拿了gān净衣物,手刚搭上浴室门把,忽地一顿,然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晏岑安的房间在二楼楼梯口,晏恂的在他旁边。晏恂基本不回家,他妈也吩咐过阿姨不要打扫他的房间,然而她想不到的是,她的宝贝儿子瞒着她每周打扫一次晏恂的房间。
晏岑安轻车熟路地打扫gān净晏恂的房间,随后打开窗通风,把柜子里让阿姨洗过的gān净chuáng单被套都拿了出来铺在chuáng板上。
做完这些,他拿了gān净衣物面不改色地钻进了晏恂的浴室。
淋浴头随着拧开开关的摩擦声哗的洒下热水,蒸汽逐渐模糊了磨砂玻璃。晏岑安的手指触摸上冰冷的玻璃,在玻璃上留下明显的痕迹。
晏岑安忽然想起那天,他看见晏恂在浴室自慰,整个人都包裹在雾气中。
晏恂的手也是这样摸着玻璃,指腹划开了水汽。
那时晏恂大学毕业已经两年了,他也上了初中,正是朝气蓬勃的年纪。
晏恂很少回家,晏明国因为生日qiáng行把晏恂叫了回来,还拿了他的车钥匙要他留宿一晚。他妈为此和晏明国大吵一架,他却暗中雀跃。
晏恂原本不愿意,但他也懒得和晏明国翻脸,便留了下来。
恰巧那天晚上别墅的供电断了,而且修理工人明天才回来。晏岑安不敢自己一个人睡,只好去找晏恂。
说起来有点不好意思,晏岑安很怕黑,晚上睡觉都要留一盏小夜灯。他并没有什么心理yīn影,只是单纯怕黑。每次陷入那种要用力眨眼才能确定自己是睁着眼的,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晏岑安就会感觉自己好像被这样的黑暗挤压着,肺部空气一点点被抽离,让他呼吸困难。
晏岑安对自己的毛病感到恼火,但也无可奈何。
晏岑安在门外叫了两声晏恂的名字——他从没有叫过他哥哥——但没有回应,显然晏恂没有听见。晏岑安以为晏恂睡了,就轻手轻脚地拧开了房门,擅自进去了。
晏恂不会对他发火的,或者说不屑于对他发火。
晏恂开了窗,淡薄的月光洒进来,chuáng上并没有人影。卧室最里面的浴室里传来水声,晏恂应该在洗澡。
晏岑安安下心,走近了浴室,却在磨砂玻璃旁猛地停住了。
淋浴的热水啪啦啪啦地拍打着瓷砖地面,在不间断的水声里,晏岑安听到了混在其中的浓重的喘息声。
房间是隔音的,所以晏岑没有压抑。
晏岑安心脏猛跳,他下意识想要离开,腿却仿佛被钉在了原地似的动弹不得。
磨砂玻璃上蒙了水蒸气,让本就模糊的人影更加看不真切。晏恂似乎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左手猛地搭上磨砂玻璃,手指收紧,划出清晰的痕迹,吓得晏岑安一激灵。
他听见自己的心脏随着晏恂的喘息声一起鼓动,声音响彻在耳畔,用力得仿佛要跳出胸膛。
晏岑安直愣愣地盯着晏恂不太清晰的影子,看见晏恂在热气升腾间扬起了头,听见他吞咽了一口唾液,随后发出了一声低沉苏哑至极的呻吟。
尾音震颤,充满了情欲气息。
晏岑安咽了一口口水,僵硬地攥紧了手指。
晏恂那一声呻吟如同某种开关。
晏岑安清晰地感觉到,他硬了。
对着晏恂。
晏岑安仿佛如梦初醒,大醉方休,懵得不知东南西北。他退了一步,慌不择路地离开了晏恂的房间,逃离了自己的作案现场。
走廊里漆黑一片,晏岑安走了两步就蹲下了身,又慢慢蹭到了晏恂房门口。
他还硬着,有种说不出的难受。晏岑安吞了口口水,忍不住哆嗦着向下伸出了手,笨拙地握着yīnjīng撸了两下。
陌生的快感瞬间席卷了晏岑安的大脑,他喘了一声,屈起双腿,左手臂横在膝盖上叠着额头,右手无师自通地上下撸动。
晏岑安控制不住自己的脑子,想到的竟然是晏恂肌肉有力的身体。他耳边似乎还残留着浴室哗啦啦的水声,和夹杂其中的晏恂粗重的喘息。
仅一室之隔而已。晏恂在里面撸,而他在外面。
晏岑安咬着嘴唇,左手揪住了自己的裤沿。qiáng烈的快感积累在小腹,晏岑安被激得眼角硬是bī出了几滴泪水。他脚趾蜷起,全身的肌肉都绷紧起来。晏岑安终于忍耐不住,自nüè式地用力撸动两下yīnjīng,嘴里无意识地喊着:“哥哥......”
qiáng烈的快感和背德感让他有一瞬间的不清醒。
他声音颤抖,想着晏恂,she了满手。
晏岑安在晏恂房门外蹲了好久,才恍恍惚惚地起身爬进自己卧室清理gān净,换了套睡衣。他在洗手的时候忍不住抬手闻了一下,总感觉手上还留着那股味儿,怕待会儿晏恂给闻出来。
去还是要去,他一个人肯定睡不着。
于是晏岑安第二次站在晏恂门外,没直接进,敲了敲门。
门被喀拉一声拉开了,晏恂的身影裹着月光出现在他面前。
晏恂没穿衣服,只围了浴巾。他长得很高,一米八往上,对只有一米七多一点的晏岑安来说压迫感十足。
晏恂看着他,没有要让他进门的意思。晏岑安吞了口口水,他低着头不敢看晏恂,盯着自己的脚尖,生硬地说:“我能和你一起睡吗?我怕黑。”
晏恂盯着他的脑袋看了几秒,声音低沉地开口:“找你妈去。”
晏岑安抖了一下,耳边又不由自主地想起晏恂那一声呻吟,恍然间竟然能从晏恂的话里听出些事后的疏懒意味。
“我就要和你睡。”晏岑安梗着脖子,说完突然觉得自己这句话有点不对劲,一下子红了脸,又惶急慌忙道,“不是,我......”
晏恂似乎是懒得和他多话,吐出两个字打断了他:“进来。”说完便留了门,径自往里面走。
晏岑安带上门,抬头看了一眼晏恂。晏恂头发还没有擦gān,凝聚的水珠从发尾滚落,沿着弧线优美的背脊滑进围在腰间的浴巾。
供电断了,chuī风机也没法用。晏恂坐在chuáng沿,一边擦头发,一边朝橱柜扬起下巴,说:“自己打地铺。”
晏岑安失望地哦了一声。他本以为晏恂能让他进来,也能让他在同一张chuáng上睡。
他从橱柜里抱出备用chuáng单被子放在地上,余光悄悄瞥向晏恂。晏恂弓着背,一手漫不经心地擦头发,另一手拿着手机划着。他曲着一条腿踩在chuáng沿,浴巾叉开的地方蛰伏在黑暗里。
手机莹莹的光打在晏恂冷毅的侧脸,比月光更清晰地勾勒出晏岑安想念的轮廓。
“我帮你擦。”晏岑安从地上站起,不等晏恂说话就直接爬到他chuáng上,拿过他手里的毛巾。
晏恂反应过来时手里已经空了,他也懒得和小屁孩子争,任由他去。
晏岑安跪在晏恂身后,距离近得能感受到晏恂略微汗湿的皮肤散发出来的热意。晏岑安抿紧嘴唇,帮晏恂擦起头发。
初夏时令,室内的温度还不算高。院子里的草地里,夏虫不停鸣叫。
“行了。”过了一会儿,晏恂歪了一下头,起身拿走了晏岑安手里的毛巾丢进浴室。晏岑安呆了两秒,在晏恂的眼神下乖乖滚下了chuáng,去睡地铺。
房间里没过多久就陷入了一片漆黑。晏岑安睁大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天花板。晏恂另一频率的呼吸让他稍微安心了些,但效果微乎其微。
晏岑安的呼吸越来越紧,终于在某个瞬间,他猛地闭上了眼,一骨碌翻身坐起,像小老鼠一样悉悉索索地爬到了晏恂chuáng上。
“我真的怕黑。”晏岑安小声说着,一边钻进薄被里。晏恂没出声,晏岑安以为他睡着了,便肆无忌惮地往他胸膛上靠。偶然一抬头,却被晏恂半睁的眼吓得一哆嗦,差点滚下chuáng去。
晏恂眼疾手快地一拦,总算避免了惨剧的发生。他收回手朝里面翻了个身,并没有像晏岑安想的那样把他踹下chuáng去。
“事bī。”晏恂冷冷道,“睡觉。”
晏岑安愣了一下。他看着黑暗中晏恂宽阔的脊背,小心朝空出来的chuáng里面挪了挪,额头抵上晏恂的背。
晏恂没什么反应。
晏岑安心满意足地又靠近了一点,差不多要贴在晏恂身上了才停,皮肉相触的感觉让他既害怕又兴奋。
晏恂依旧无动于衷。
他们一点儿也没有兄弟的样子。晏岑安想。
晏恂很少回家。或者说,晏恂不是这个家里的人。
他妈杨燕经常这么骂,晏明国对大儿子也抱着随便的态度。他有一次听到父母两人的聊天,才知道晏明国和正妻结婚只是为了他的公司利益,他对正妻并不满意,也一直都没什么感情。
这间接导致了晏岑安对晏恂的情感很复杂,他知道晏恂应该是自己名义上的哥哥,可这个家的组成便直接淡薄了这层血缘关系,除了多了个哥哥的头衔以外,晏岑安觉得晏恂和别人没什么区别。
所以晏岑安很轻易地接受了自己心中对于晏恂异于兄弟情谊的感情。
是,他想着晏恂撸,他违背道德,他变态。
就因为晏恂是他哥哥。
但那又怎么样呢?
他们本来也不会有兄弟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