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我去澳门,我想着搏一搏,把欠的债都还了,能让我们母子俩的日子都轻松一些。结果他们出老千,害得我欠了这么多钱。道上的人追得紧,真真,你就帮帮妈妈吧,妈妈保证以后再也不赌博了。”
她的话里,丝毫没有悔意,仿佛借钱的那个人不是她一样。这不是她第一次借高利贷,也不是她第一次赌博,宁真真早就对她失望了,“我不会借你的。”
“真真!你怎么能见死不救,你也知道那些要债的人有多么凶神恶煞了,你怎么忍心妈妈遭这种罪?”
那你就忍心我遭罪吗?宁真真蹲到地上,一滴泪从右眼滑落,流过他眼尾的泪痣,落到地上没了踪影。他已经在很努力地生活了,为什么生活要拉他一次次重回深渊?
“喂,喂?真真,真真你在吗?”电话那头传来宁母的嘶吼。
宁真真挂断电话,抱头痛哭,哭到后来,他上气不接下气,躺到了贺玉的chuáng上。脸埋在枕头里,他狠狠地吸上两口,苦咖啡的味道从他的鼻腔进入肺部,顺着神经元传遍他的全身,瞬间安抚了他寂寞的心灵。
宁真真想要贺玉,想要让他咬破自己的腺体,哪怕bào力一点也没有关系,只要贺玉能够标记他就好了。这个想法在他第一次见到贺玉的时候就产生了,两个人只是在人流中对视了一眼,却足以令他全身的血液沸腾,脖子后的腺体痒得快要爆炸!他还记得那个夏天的知了有多么的聒噪,那日的太阳有多么的毒辣,那天的他有多么躁动不安。
宁真真爱贺玉,就像涸泽中的鱼渴望下雨,就像折翼的鸟儿遥望天空。
十年了,他终于见到了他梦里的常客。
午后,宁真真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离开了贺宅。他站在车站里,看着来来往往的车流,突然有了一种无家可归的悲凉感,他可不就是无家可归嘛!
宁真真决定打电话给他这辈子唯一的朋友张渚,他本来有很多朋友的,只是在他父亲过世后都主动和他断了联系。
“张猪,收留我吧。”宁真真习惯了喊张渚为张猪,因为张渚此人脸蛋圆圆的,鼻子短短的,外表上酷似十二生肖里排最后的动物。
“那个字年渚,第三声!”张渚大吼道。
宁真真把手机拉远了一些,他感觉张渚嘴里的唾沫星子都要跳出屏幕了。
“来吧。”
“得嘞,好酒好菜给我备好了,我一个小时后就到了。”
宁真真挂断电话后,公jiāo车就来了,他高高兴兴地扛着行李上车,却被司机以现在是晚高峰时间大型行李不准上车为由赶了下去。
宁真真又扛着行李下了车,站在车站里目送着公jiāo车晃晃悠悠地开远了,吸足了尾气。他粗略地算了一下,如果打计程车,以现在的路况从市郊到老城区,至少要一百块钱。
算了,坐十一路公jiāo车吧。虽然天气是热了点,距离是远了点,但是他身体还算结实,再加上中午吃了两碗饭,应该能顺利到达目的地。
宁真真拉着行李箱穿过二十个十字路口,太阳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他裤子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停下了脚步,掏出来一看,是张渚发给他的,“你人在哪儿?”
宁真真打了过去,“猪猪,我现在在长宁巷这里。”
“长宁巷?汽车抛锚了?”张渚一边嚼着毛豆一边问道,他的肚子等不急了,已经吃上了。
“我腿着来的,司机说我行李太多了,不让上。”
“艹,你傻不傻啊,不知道给我打个电话。你站着别动,我来接你。”
宁真真站在马路边上,大概等了十五分钟,就看到张渚开着他的三轮车来了。
“张渚,猪猪。”宁真真踮起脚尖挥舞着手臂。
张渚嘴上叼着一根没点着的烟,皱着眉头说:“挥什么手呀,我又不瞎。”
“你又不抽烟,老叼着gān什么?”
张渚一边帮他搬行李,一边骂道:“你懂什么呀!”
宁真真哪里不懂,张渚这个人对自己可抠门了,买包二十块钱的烟可以抽上三个月。不过他运气比自己还要差,父母过世后留下了一屁股的债。不过好在他奶奶给他留下了一套四十平米的房子,日子还能凑合凑合过下去。
宁真真坐在三轮车上,拍了拍张渚的肩膀,笑嘻嘻地说道:“你猜那老头给了我多少钱?”
“多少?”其实当初张渚是反对宁真真去做这份工作的,那老头蔫坏蔫坏的,让宁真真去做他的保姆,说白了就是图真真年轻貌美。不过当时宁真真急着给他妈还债,老头给得多他咬咬牙就去了。
“你猜嘛。”
“一百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