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屿这辈子都没有遇到过这样的窘境。他就是着急给孩子喂奶,门没有锁牢,让锁扣掉了下来,现在左肩后边儿又顶着一根扶手,根本转不过去,否则怎么都不会这么让人看。
要不是这人撞了他一下,小橙子也不至于吓成这样,一直都哄不好,只能喂奶。
“滚出去!”
“不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周泽锐视线扫过对方气得发白的脸蛋,却马上又落回胸口上,心口一片燥热。
裴屿越发火冒三丈:“再不出去我报警了。”
周泽锐是真的冤枉,一边巴不得多看两眼一边又一筹莫展,表情jīng彩纷呈,委屈地说:“我真不是故意的,我腿不听使唤,扒都扒不动……我、我没见过人喂奶……”
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处a。
外面又传来人大声说话的声音。这下好了,想出去也不能出去了,门一开,还不知道裴屿会被几个人看到。
裴屿凶恶地瞪着他。
周泽锐果真一动不动,他真的没骗人,他是真的走不动道……
隔间里充斥着婴儿嘬奶的声音,裴屿的脸色逐渐由白转红,旁边儿一个大活人竟然在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喂奶……这种事儿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发火。
那里有那么好吃么……
周泽锐不自觉gān咽了一下。这个动作虽然轻微,却还是被一直用眼神挖他的裴屿捕捉到了。周泽锐现在的行为,跟性骚扰没有两样。
“你别这么看我……你赶紧喂完了出去吧,出去可能我就好了。”他浑身就跟灌了铅似的,没出息透了。
眼看着怀里的小东西眯了眼睛,裴屿才让婴儿车里的男孩儿抱住了孩子,自己把衣服整理好,握着婴儿车把,狠狠推了他一把。
周泽锐全程一眼都没落下,他看见了……被嘬红嘬肿的那个地方。
就算人离开了,那个殷红的残影似乎还留在半空中,柔软的,湿润的……这个空旷下来的父婴室里飘散着淡淡的奶味,还有某种几不可闻的花香。
他憋气太久,猛吸了一口,气味钻入身体,下半身感觉更不对劲了。
……他居然是个omega。
裴屿在洗手台狠狠洗了两把脸,看了眼依旧一言不发的大儿子,还有刚满月的小儿子,想到刚才一上午发生的事,撑着洗手台,疲惫得说不出一句话。
镜子里的人,发梢滴答往下滴着水,黑眼圈很明显。
“待会儿就要去换药了,怕不怕?”裴屿蹲下来,捏了下宋昀的小脸蛋儿。
男孩儿默默摇了摇头,伸手指了指里面。
裴屿知道他想说什么:“爸爸不认识他。”
男孩儿盯着他看。
“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好么?”裴屿笑着说,“他不走是因为他的腿有残疾,有时候会忽然不能动,小昀只是扭到脚,不能哭,知不知道?”
男孩点点头,然后指了指走廊,示意他们可以走了。
裴屿笑着揉了把他的脑袋,单手抱着小橙子,一手推着车,准备离开洗手间。
“等等。”周泽锐冲出来叫住了他。
从他们出来到现在,过去了五分钟以上,他在里边儿gān什么,裴屿用脚都猜得到。
流氓,猥琐。
裴屿懒得理他,径直推着车走。
“你一个人带两个孩子不方便吧,你去哪儿,我帮你拿东西。”周泽锐迅速洗了把手,紧跟着他后边儿,“就当我赔罪了,撞了你一下,真的……我肯定不gān别的。”
裴屿站定了,周泽锐也就跟着站定,裴屿上下打量他,视线最后落在他半鼓的裤裆,冷笑了一声。
变态。
“诶,诶你别走啊!”周泽锐不知道对方这么看他gān嘛,跑着跟上去,qiáng行去拿挂在裴屿臂弯里的包,裴屿皱着眉一躲,他gān脆就抢过婴儿车推了起来。还嘿嘿一笑,探过脑袋跟里边儿的宋昀说,“宝贝儿别怕啊,哥哥推你,保证又稳又快。”
裴屿:……
“不用了。”
“我都说了我不是故意的嘛,你别怕我啊,我就想道个歉。”
道歉?撞飞了人家孩子,差点出事,正大光明地看人家喂奶,看完了在喂奶室里自给自足,真是诚意十足。
“我接受了,你可以走了。”裴屿冷道。
“啊?”
“别跟着我,我还有事。”
“那……”周泽锐看了眼他怀里抱着的小婴儿,“那他没事儿吧。”
“没事。”
周泽锐死活就不走,又跟紧了几步,厚着脸皮说:“我xx大学的,今年毕业,学经济的,你在哪儿工作的啊?”
裴屿:“再见。”
周泽锐:“……”真冷淡。
但脸皮厚者事竟成,这个道理他还是知道的,他就想跟人家认识认识,打听一下。他一个omega带两个孩子来医院,连个家里人陪都没有,说不定离婚了呢。那他的机会不就来了。
“我猜你肯定是文字工作者吧?”
裴屿微顿,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
周泽锐没想到猜对了,挺高兴地说:“因为我喜欢你从事文字工作啊,文质彬彬的还有读书气,多好,我妈就想我会读书,我从小就不会读,但那不是我不聪明啊,我是不爱看。”
又扭过头来问他:“你是编辑?还是作家?还是搞学术的啊?”
周泽锐趁他愣神儿就把他臂弯里挽着的包也给夺了过来,“我认识挺多人的,你要是想出书,我给你找个好的出版社怎么样?”
裴屿:……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奇怪了?他看着是很缺男人的样子么,连这样的小屁孩都要凑上来撩拨他。
裴屿说:“不用。”
“哎,你别跟我客气,好歹我也是……冒犯了你吧。”
“真的不用。”裴屿让小昀抱住了弟弟,要从他手里拿回布包。
周泽锐扯着就不松手。
“放开。”
“我不。”
“你到底想gān什么?我不认识你。”
“我知道,我也不认识你啊,那又怎么样。”
裴屿觉得跟他根本就没法沟通,闭了闭眼睛:“我儿子现在要去看医生,你可以去gān扰别人么?”
“我送你们去。”
眼神非常之坚定,看来是非要撩拨他不可了。
裴屿深呼吸,让怒气值恢复正常,他已经很累了,不想在一个小屁孩身上làng费更多的jīng力。
“我结婚了,可以放开了么。”
周泽锐盯着他手:“那你戒指呢。”
裴屿脸色更黑了:“我就说这么多,我不喜欢你,也看不上你这种小孩儿,你要是不信我也没办法,我就是结婚了。大学都还没毕业,少在外面找刺l激。”
这回因为是明白的拒绝,对方没有再紧跟着,而是在五六步之外的地方。
裴屿直走,他也直走,裴屿拐弯,他也拐弯,裴屿进了诊室,周泽锐三秒后也进了诊室,满脸高兴。
裴屿憋着一股火,刚要叫他,里边儿一位中年妇女风一般掠过他身边,伸手拧住了周泽锐的耳朵:“你又死哪去了!要把你妈饿死是不是!手机也不带!”
“诶诶诶妈妈妈,这外头你照顾我点儿形象成不成!你不怕让huáng医生看笑话啊!医院禁止喧哗你不知道啊?”
“照顾你形象?我照顾你妈呢!”
周泽锐:“那敢情好啊……哎哟!”
huáng医生真的笑出来,说:“我这么说不吉利,但我还是挺喜欢你们娘俩来看病的啊。”一边的护士们也偷笑起来。
裴屿面无表情,倒是小宋昀看着他们,眼睛一眨不眨地,目送刚才那个盯着他爸爸不放的哥哥被拧走。
换完药,宋昀拆了绷带,慢慢走着,不肯坐婴儿车。他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走廊的方向。
“爸爸真的不认识他。”裴屿把小橙子放回车里,有点无语,他人都不在了,为什么小昀还老想着那件事。
小男孩儿看着他们母子离开的方向,露出落寞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