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堂人哄然大笑。
鞋没再换,生日蛋糕也没吃,林绪沉着脸,推开那群骚乱聒噪的女人,在客厅桌上撂下给他爸妈买的营养品,没说一句话就走了。
林父打电话斥责他这么大年纪了还这么不懂事,净叫人家看自家笑话,白活那么大岁数了。
林绪觉得他爸说的对,他就是白活这么大岁数了,别人都是越老越稳重,他反而越活越叛逆了。
此后每年过节过年,他都没回过老家,回去也是专挑着亲戚不在的日子,买点东西回去看看他爸妈,表达一下孝心。
林父不稀罕他的孝心,说他不像话,好几年没给他好脸色看了,林母心软,今年过年想儿子想得紧,自己一个人坐飞机过来看他,劝他以后还是常回家,他爸刀子嘴豆腐心,心里其实也惦记着他。
林绪有点动容,他也不想这样,林母见他心软了,趁机又提了下结婚的事。
林绪思虑了半晌,终于皱起了眉:“妈,我不想碰那些女人,我没法给你们生孙子。”
早该在二十多岁说的话,林绪拖了十多年才打破心中的壁垒,跟他妈出了柜。
林母没他想象中的反应那么激烈,只是盯着他沉默了很久,才说了句“好吧”。
“好吧”不是接受,更像是老人的妥协。
林绪知道,他父母早就猜出来了。
只是他不说,他父母也就不提,看透不说透,生活节奏才能按照正常轨迹继续按部就班下去。老人该怎么催婚怎么催,他失恋不重要,他喜欢男人也不重要,因为大部分像他这个年龄阶段的人要结婚,就只是为了结婚,到了年纪才结婚,而不是为了爱情结婚。
中年人能遇上真爱的几率是多大?
追求爱情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简直就是个笑话。
他父母只是想抱孙子而已。
从林绪的公寓到机场,约一个半小时的路程,林母提着自己的包坐在后面,盯着前头开车的儿子沉默了一路。
下了车,林绪送人去安检,把包递过去:“妈,路上小心点,到家给我打个电话。”
林母有些犹豫,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然后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似的,过来握住他的手:“小绪,找个伴儿吧。”
林绪垂眼沉默了下,黑密长睫覆盖下,眼波微漾。
要知道他妈在出柜前说的伴儿,和出柜后说的伴儿,可不是一种意思。
“你爸那边我去说,”林母拍了拍他的肩,低着头拍着他的手,没敢对上他的眼睛,语气愧疚:“孩子,这些年是我们bī你bī得太紧,以后你想喜欢谁,就喜欢谁好了。”
林绪点了点头,说他自己心里有数。
“心里有惦记的人没?”他妈随口问了句。
“有。”他回答的很果断。
☆、第三章
付竞没房,二环内常年租的小公寓,早些年房价还没现在这么疯的时候租的了,方便工作。
他积蓄不少,在外头打拼了这么多年,混的其实也不赖,辞职前他的工资在这片儿也算是中高收入那一列的,辞职后gān的也是玩笔杆子的事儿,买辆车说买就买了,他也老早就在等号了,买房不一样,他从没有过在京城买房的打算。
爹没了,原先在老家附近小县城里看好的房也不打算买了,孤身一人在哪儿都是流làng,有没有房都无所谓。
杨浩海在年后提了点水果过来催稿,付竞给他沏了壶大红袍,跟人聊了点稿子的事儿。
老杨是他老老上司,一报社的主编,付竞跟过他几年,现在辞了职当起了自由撰稿人,老杨主动联系他,叫他帮忙写几篇稿子,其实还是想把他再挖回去给他社专职写稿。
付竞大学不是专业学文学的,他以前是媒体人,扛摄像机跑新闻的,当过记者,做过编辑,头几年实习打杂跟前辈学东西,后几年他的能力逐渐显露出来。
当时年轻气盛,野小子浑身带刺儿,见不得那些虚套的人和事儿,知道什么就写什么,看见了什么就拍什么,顶着命还写过几次信附带着照片直接投给了上头,得罪了不少大人物,几次差点砸了饭碗,但也结识了挺多跟他一样不怕死的人。
杨浩海也是硬骨头,年轻的时候也是挺狂一文人,逮谁骂谁,现在也是,只不过现在他在圈子里是老前辈,骂人就是教训人,新来的小年轻能被资深老前辈给上课,那是引以为荣的好事儿,也就没人敢反驳。
杨浩海挺嘚瑟,说老了就是好,没不懂事儿的小兔崽子再敢跟他杠了。
付竞身上那股子劲儿跟杨浩海的臭脾气特别对味儿,当初出走是为了钱,高薪谁不稀罕?现在牵挂没有了,付竞用不着再像从前那样白天黑夜埋头苦gān了,日子怎么顺心怎么来,回来跟杨浩海合作,是为了心里的那点儿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