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突然的,一种迷茫的情绪直击心底。
“晏安我跟你说,”晏爸爸一脚油门踩下去,“待会儿接到江时予你热情点儿,啊,拿出你小时候那种见谁都傻乐的劲儿来。”
“哎!”晏安没坐稳,一头撞在了车窗上,抱着头用痛苦面具沉思了会儿,“不是,我在你心底是个什么形象啊?”
“傻子呗,”谢兰兰坐在旁边玩儿手机,“还附带人来疯属性。”
“抽你啊。”晏安斜了她一眼。
“叔!”谢兰兰立刻喊,“他要抽我!”
“抽回去!”晏爸爸回答得很慡快,“我帮你一块儿抽!”
“亲爹。”晏安无语地看着窗外。
快过年了,外头到处都挂着红色的装饰物,有一些还是圣诞节那会儿没摘下来的,反正都是红的,合一块儿用了隔远也没人看出来,雪球什么的挂在橱窗里也很好看。
下车的时候还听见了那首过年必备曲目,具体叫什么名字想不起来了,反正每年过年都会放的,唱着唱着还会唱串。
谢兰兰以前说这些曲子是刻在dna里的,要传给下一代,晏安叫她不要随便在dna里刻东西,能不能给下一代传点儿有用的……不对你居然能有下一代!
然后被谢兰兰追着打了好久。
现在想想还真是刻dna里了。
刚响起个前奏,晏安脑海里就立刻浮现出了第一句歌词。
恭喜你发财,恭喜你jīng彩……
“人太多了,你俩注意手机啊,”晏爸爸锁好车,看了眼谢兰兰,“还有你的包,放车里吧?”
“不用,”谢兰兰说,“我这包和衣服是一套的,不能拆,里面没放东西。”
“不能拆啊?”晏安看了一眼,她那包挺小的,除了个手机也放不下什么东西,“洗的时候怎么办?”
“我的意思是一套搭配,不能拆开放,”谢兰兰说,“你能不能闭嘴。”
“啊,”晏安又看了她的包一眼,“那洗的时候怎么办啊?”
谢兰兰啧了声,把包拎起来给晏安看了眼:“看见了吗?这是能拆的!”
“哦。”晏安应了声,又在她衣服上看了两眼。
“……洗的时候送gān洗店。”谢兰兰一脸绝望,冲晏安拱拱手,跟着晏爸爸进了车站。
车站人挺多的,有个抱着小孩儿往前走的女人提了一大堆行李,看着挺累,小孩儿还一直哭,女人没走两步行李箱上面的袋子掉了一个,里面的东西滚落了些出来,谢兰兰和晏安立刻去帮她捡好,女人一直道谢,晏安感觉自己胸前的红领巾更鲜艳了些。
“我先打个电话啊,”晏爸爸说,“十年没见了……刚打电话没接呢这孩子。”
“睡着了吧,”谢兰兰说,“不睡觉的长途车程是没有灵魂的。”
晏爸爸笑呵呵地点点头,从通话记录里找到江时予的号码拨了过去。
这次很快就接通了,两边沟通位置说好在什么地方见面,有什么标志性的建筑物,晏爸爸说一句谢兰兰和晏安就往周围看一眼,生怕遗漏了什么重要线索。
“哎,你会不会有点儿紧张啊?”谢兰兰戳了戳晏安,“十年没见了,十年。”
“你还记得我十年前长什么样么?”晏安看着她。
“不记得了。”谢兰兰说。
“那不就得了,你连我都不记得,”晏安叹了口气,“谁还记得那什么予啊?几年没见也没什么区别,反正都不记得了。”
“我以为你会紧张呢,”谢兰兰说,“阿姨说十年前他搬走的时候你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死活不让走,还差点儿躺行李箱里让他带你走……”
“你呢?”晏安直接打断了她。
“我在睡觉啊,”谢兰兰说,“他走那天我睡到中午十二点,等我醒了他早就走了,哭都没来得及哭。”
“那你酝酿一下,”晏安拍拍她的肩膀,“待会儿见到人了你把十年前那场哭给补回来。”
谢兰兰看着他。
“最好声泪俱下痛心疾首一点,”晏安说,“必要的时候加点儿台词,比如我等了你十年啊什么的,比较有代入感。”
谢兰兰缓缓抬起手,晏安在她抬起手的瞬间也缓缓抬起手,互竖中指之礼一触即发,谢兰兰耸耸肩:“算了,人来人往的,毁形象。”
“你在我面前还有形象啊。”晏安还没感叹完,谢兰兰立刻抬手在他胳膊上抽了下。
不记得了。
如果不是几天前老妈突然提起这个名字,晏安估计自己下半辈子都不会想起江时予这个人。
十年过去,随着时间的推移,江时予这个名字对于他已经变成了一个代号,在大脑里有一个很模糊的记忆,只隐约记得这个名字,并不会刻意地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