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是他又不是他,手里握着晨光孔庙祈福的圆珠笔,一身军装外面套了一件白大褂,这个人是我?他就站在那里,眼睛里闪着光,甚至衣服上也闪着光,一层白雾照进来,池乔眯了眯眼。
阳光洒在桌子上,窗台上,洒在池乔的身上,暖烘烘的。池乔坐起来伸了个懒腰,回想刚刚梦里的那个人,好像是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样的人,那人看起来温文尔雅,但好像眼神总是淡淡的,冷冷的,缺了点年轻人的活力。
之前池乔一直觉得这屋子里素得很了,缺了点生气,可毕竟新疆这个地方的军区,确实是过于边关了,一直想养点什么像样的绿植,放在办公室里,但这军营里除了白杨树还是白杨树,实在照不出什么新鲜的东西了。
咚咚咚......
医务室外有人在敲门。
“小池,你去开下门”,
窗边的另一张桌子上是一位年近花甲的的老军医,窗外的阳光洒在老人斑白的双鬓。
池乔走到门口,听见门口的熟悉的声音。
“不是我说你,排长,这眼看就要到了尖锋选拔的时候了,你这要是训练受了伤,不能参加选拔,你说你值不值。”
“我又没说要参加选拔。”
“你不参加选拔,那你还这么拼?五公里越野18分钟,你这是不要命的节奏啊。”
“你还就说对了,我真就不想要这命呢!”
池乔打开门,打断了这两个兵的对话。
“你是不要命,一周跑三趟医务室,现在的排长都不用带兵吗?你把他放这儿吧,你该gān嘛gān嘛去!”
“池大夫,那我们排长就jiāo给你了,我先回去了。”
送人来的小兵把秦肃声放在医务室的chuáng上就走了,一旁的老军医看了一眼来人,笑了一下,并没有起身,看起来没有要看诊的意思。
秦肃声看着池乔,笑嘻嘻的,一脸的欠样。池乔也是不嫌烦,每次秦肃声训练受伤,无论大伤小伤战友总是没事就把自己往这儿送,都可以在这儿办个vip,包个年费病chuáng了。
这次是左肩关节韧带拉伤,倒是不严重,按时上药,休息一周左右就好了,但这个作死jīng怎么可能好好休息一周?现在把他放出这个门,他就得跑去训练场。
秦肃声这种玩命训练的方式,没什么大毛病,就是总会给自己找点伤,也不知道是真的脑袋有问题还是怎么样,明明自己好像没什么特别想gān的,就是各种花式作死,但你要说他作死的程度,还不到死,而作死的方式,更是让人没有办法说什么,就是训练,玩命的训练。别人轻装五公里,他负重,还比别人快,别人过400米障碍,他跑六百米......诸如此类吧。
“你想当特种兵吗?”
池乔一边给他开药,一边搭了句话问他。
“不想,没意思。”
秦肃声趴在病chuáng上,看着池乔手里的笔在纸上飞速的划过。
“什么有意思啊?”
“不知道,死了吧,可能就知道了。”
秦肃声翻了个身,望着白色的天花板。
“哦?那你为什么还活着?”
“为了死的有价值啊!”
“什么样的死会有价值?”
“战死沙场。”
“战死沙场,不是累死在训练场吧!”
“......”
见秦肃声半天没有反应,池乔抬头看了一下秦肃声,chuáng上那人还盯着天花板看,接着又问。
“刚刚听你的兵说,你成绩不错,为什么不想去尖锋?”
“不是不错,是特别好!只不过去那儿能怎么样呢?没意思,全都没意思。”
“不知道啊,我又没当兵的,我就是个军医,只是知道那是当兵人的梦想,特种部队,侦察兵,最好,当这一次兵,总要争一次最好的吧!我肯定不如你们知道的多,你要真想知道,问问你的连长呗!我倒是觉得,当一个最好的兵,这事儿有点意思!”
秦肃声看了他一眼,他来过这个医务室很多次,这个小大夫也见过很多次,可每一次这个小大夫都是告诉他这个药怎么吃,什么时候来换药,别的也不会多说一句,今天这是怎么了,话匣子漏了?
我跟他说这个gān什么,他怎么当兵关我什么事儿,一周来三回医务室的兵,得是多没正事啊!
“这个是外用的,每天早晚各一次,这个口服,一天三次,忌辛辣刺激,避免剧烈运动。”
秦肃声每次听他说医嘱都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自己好像回到了初中上数学课的状态,心想,这小大夫要是没来当军医去当个数学老师,肯定是催眠的一把好手。
“把药吃了。”
池乔接了杯水,把药喝水杯递给秦肃声,秦肃声特别听话地把药吃了,水杯放在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