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怀风拿着锦囊,满心不是滋味。
张_M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小声说,「小少爷,姑爷等下要进这屋的,先到我屋里坐坐吧。」
宣怀风绝对不想和刻薄的姐夫碰头,立即跟着张_M出了_F_门,从小花园经过时,恰好听见声音从客厅的窗户直透出来,敲铜锣似的难听男音,正是他姐夫年亮富在大声说话,「亏他有脸回来。走的时候不是一副英雄好汉上梁山的气魄吗?怎么现在又变成狗熊了?」
宣代云似乎低声说了句什么,听不清楚。
年亮富嗓门更大了,冷哼着说,「我说个笑,你就当真了?妇人之见!现在局里的职务这么好找?别人打破了头的抢呢。况且,我升副处长的公文还没有正式下来,这种时候最关键,一点差错都不能有,我是诚惶诚恐,唯恐出一丁点事,你倒聪明,还专门给我找事!」
宣代云忍不住说,「你小声点,他会听见的。」
「听见更好!」年亮富毫无顾忌,声音从客厅里放出来,整个年宅都能听见了,「别以为自己真是天生的公子,胎里带来的福气早用光了,有个爹当司令了不起吗?这年头司令多得像米似的,yao杆弄把枪,带两个兵,说是军阀,其实和占山头的qiáng盗差不多。今天这个威风,明天那个威风,那又怎样?一死就树倒猢狲散!」
「年亮富!」宣代云的声音蓦然尖了,「大年三十的,你少拿我去世的爸爸说事。军阀,军阀又怎么了?我爸过去在广州当司令,能够呼风唤雨时可没少给你好处,别忘了你在局里的职位是谁花钱帮你买的。不是我爸给你撒钞票,你年亮富能在北京混到这地步?你当年娶我的时候,怎么跪着求我爸点头来着?要不是我爸**」
话音未落,一记耳光声猛然撞进耳膜。
宣怀风眼角一抽,撒开步往客厅冲。
张_M从后面双手一张,死死拉住他,噙着眼泪拼命劝,「不能去A!小少爷,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是小姐姑爷的事,你去了闹得更大。现在你们姐弟无依无靠,和姑爷翻了脸,你让小姐到哪去?她可是从没吃过苦的,会馆那种地方也不能住**」
客厅那边,宣代云凄厉的哭声像箭一样she向屋顶,听得人心寒,「你打我?年亮富,大年三十你给我耳光,你这没良心的!你打死我好了!我让你过桥抽板,让你那些上司瞧清楚你这条中山láng!」
宣怀风听得揪心,回头对张_M咬牙说,「张_M,你放手!那畜生打我姐姐,我饶不了他!」
张_M虽然年老,终年*持家务,力气却当真不小,宣怀风居然一时无法挣neng。
她生怕宣怀风真的跑Jin_qu找年亮富算账,双手紧紧抱着他后yao,用力往自己的小屋那头拽,一边拽一边劝,「夫Q打打骂骂,常有的事。小姐怎么说也是年太太,有吃有穿,有人侍候。小少爷,张_M求你了,别去给小姐惹事。你不听,我就给你跪下了。」硬把宣怀风拉到了小屋里,按着他坐下。
宣怀风憋了一肚子气,难受得如同被人在肺里扎了几_geng针似的。
在屋里坐立不安了半个小时,好几次要出去看看姐姐,都被张_M拦住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小丫头过来问,「怀风少爷在这里吗?」
张_M应着说,「在这呢,是不是吃饭了?」
「嗯,太太要我过来说一声,开饭了,请怀风到饭厅去。」
宣怀风到了饭厅。
年家夫Q已经坐在桌旁,饭桌上正开始摆菜,因为是团年饭,菜色倒颇为丰富。
宣怀风见到年亮富,黑着俊脸剐了他一眼,走到宣代云身边,低声问,「姐姐,你没事吧?」
「有什么事?」宣代云像个没事人似的,眼睛往上挑着,看看宣怀风,「上菜了,快点坐下。」
她脸上已经重新上了妆,脂粉厚厚的,香气扑鼻,也不知道是不是用粉掩住了脸上的指痕。
宣怀风还想问下去,宣代云伸出手指在他yao眼戳了一下,朝一旁的年亮富努zhui,数落了宣怀风一句,「笨头笨脑的,见到姐夫,也不会问一声好?」
宣怀风只好硬着*头叫了一句,「姐夫。」
年亮富「嗯」了一声,点点头。
两人算是打过招呼。
「好了,吃饭吧,今晚菜多,你要多吃点。」
宣代云把D_D安排坐在自己身边,先帮左边的丈夫夹了一筷子菜,转过来又帮D_D夹了一颗虾仁,露出笑脸,「怀风,你姐夫已经答应了,帮你活动一下,在局里找个事做。」
宣怀风怀疑地瞥了年亮富一眼。
「亮富,你说句话A。」宣代云朝她丈夫使个眼色。
年亮富咳了一声,慢吞吞地说,「年后吧,姐夫尽量给你说说话。年轻人,心气不要太高了,开始的时候,位置可能不会太高,不过,你要是有本事,勤勉一点,会巴结一点,没多久就能升职。怎么说,姐夫在局里也有点影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