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时候起,他就对女人没有了喜欢之情,甚至有些恨;当然,他也不喜欢男人,大学里有男生将手搭在他身上也让他很反感讨厌。
至少在没有遇到谭先生之前,他想他是无性向的人,对男女都没有兴趣。
卫溪学的是理科,但平时的消遣却是看书,各种各样的书,一般的网络小说,哲学,历史,励志小说,炒股买基金之类,随便给他一本书他都可以坐下来静下心看完。他看东西看得多了,总有些感触。他已经不再反感自己的母亲,也不再介意自己的身世。
他知道他的母亲是冤枉的,因为那个拉他母亲去大城市打工的姐妹成了富太太,回来找过他,告诉了他当年的真相——她没有公诸于世的真相。
当年是那位阿姨在夜总会里做陪酒小姐,他母亲虽被拉去也是想要她做这个,但她誓死不从,最后只好算了要把她送回家,但不知哪里出了问题,当晚有客人把端水的他母亲当成了卖的,发生了酒后□,他母亲很伤心,但是这种事是不能说出去的,也就闷在心里回了家,回家后才发现怀了孩子,家里人本是要她去外地打掉,这样就不会有人知道了,但不知他母亲怎么想的,要死要活地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以至于她未婚生子这件事在乡里搞得人尽皆知。
卫溪知道,他母亲一定记得那个□她的男人,即使只有一夜的感情,那个卑微的小女人仍然爱上那个坏男人,在卫溪两岁、五岁和七岁的时候,他母亲又说要出去打工,不顾家里反对的去了那所她受伤的城市,那位害了他母亲的阿姨说,他母亲是为了去找那个男人,因为他母亲一直在和她联系,要她帮忙找留意那个男人。
卫溪不知道他母亲后来找到那个男人没有,也许找到了,找到之后那个男人一定拒绝了他的母亲,因为他母亲在他七岁那年出去回来后就郁郁寡欢生无可恋,不久后就死了。
那位阿姨是在卫溪读大一的时候找到他告诉他这些的,因为卫溪考上的是他母亲受伤的城市的大学,那位阿姨在这里傍上了大款,现在已经是个bào发户的妻子,穿金戴银很是阔气也很是俗气。
在人的推挤中下了火车,然后又转了汽车,之后又要坐摩托三轮再走一段路才能回到家。
卫溪是这个乡里的第一个重点大学大学生,现在乡里已经又有了几个县里重高的学生,但他们的成绩显然没有他好。卫溪因此在这方面也算是乡里的名人,背着背包提着行李从小路往家里走,路边都是麦田,麦子已经窜起来,一层青青的绿色,路边偶尔行过的人看到他回来了,也会打声招呼说一句,“哟!狗子呀!大学生回来咯!”
卫溪也会笑着说一声,“下学了,我回来过年了!一年才回来一次,路都变得我不认识了。”
遇到家里有成绩好的学生的,他还会多问一句,“XX,他读初三了吧,听说一定能考上重高的。”或者说,“XXX,他明年也是高三了,到时候若要考我晓得的学校,我可以给说说那学校呢。”
家里若是没有读书的,孩子早早出去打工了,他也会说一句,“XX在外面挣了不少钱吧,我以后出来了说不定还要仰仗他吃口饭。”
家里的孩子被夸比夸自己还高兴,长辈们也都心情很好,唠叨了几句家常就会说,“狗子这孩子不错呀!”
大家也就忘了当年的骂他的那些话,觉得这孩子真是出息了,再不会说这孩子是娼jì的儿子,也不记得他父亲是个到肮脏场所花天酒地的某个不知名坏男人。
改革开放这么多年了,这几年国家又在花钱西部建设,家乡真是日新月异,到处的建筑变了,人们的穿着时髦了,大家的观念变了,家家都有电视电话,卫溪一年才回一次家,真的有找不到回家的路的感觉。
由于上火车前就和外公外婆通了电话,说可能什么时候到家,外婆早出门到了村前路口张望着接他,外公在家里掌勺做一顿丰盛的晚饭,还会叫上舅舅一家人一起吃。
卫溪大老远就看到村口老huáng桷树树下,穿着一身黑棉袄笑着向他招手的外婆,外婆沿路过来接他,在水田的路坎上接到了,便说道,“老头子还叫我等一会儿过来,说你不会这么快,幸好我出门来看了,不然不就接不到了嘛!”说着又要拿过卫溪背上背的包,卫溪笑着说道,“不出来接我又不是找不着咱家门了,外面风冷,快回去了。我脸都被风chuī痛了。这包我自己背,懒得给你了。”
外婆叨叨絮絮地说卫溪又长高了,说他东西多一定要给她拿一些,说外公在家里做了什么好菜,说家里的庄稼长势,说舅舅的女儿卫兰读初二了,这学期成绩怎么样,说让卫溪给卫兰补习功课,又说到和他同年的某某过年要结婚了,说他哪位小学或初中同学都有孩子了,孩子又怎样了……
总之,外婆有念不完的唠叨,只要笑嘻嘻的听着,然后嗯两声就好。
卫溪读大学后学费是用的助学贷款,生活费是自己打工当家教挣的钱,他挣的钱不仅能提供他的生活费,甚至还剩了不少,卫溪便用来买了自己的手机、电脑,甚至还在炒股,这几年股市还行,炒股赚了不少,这些钱便又被他投入了股市。
卫溪初中高中的学费全部是外公外婆两个老人卖粮食卖菜卖出来的,他很感激两个老人,他的所有的亲情除了那位早逝的母亲,便全来自这两位老人。
卫溪买了许多礼物,给老人的保暖内衣,果汁机,老人们没吃过的城市里的东西,给舅舅舅妈买的东西,给小表妹买的东西,卫溪这些钱都是他自己挣的,老人们舅舅舅妈们虽然都口中说不要把钱花在这上面,但接到礼物心里都是再欢喜不过。舅妈现在也不像以前那样瞧不上他了,由于要他给小表妹补课,他在家的这些天,对他比亲儿子还好。
在家里过了个不错的年,卫溪为了避开chūn运□早早回了学校。
先是去餐厅里报了道,开始打工。这家餐厅是高级法国餐厅,本来是不收他这样的兼职生,但由于他英语好,又会一些法语,做事麻利学习能力qiáng,长相也过关,加上经理可怜他是贫困大学生,所以才收了他,让他周五到周日三天在这里打工。
家乡的落后,大冬天起早贪黑简朴的外公外婆,泥土的小路,一片片的梯田,早早就结婚生子的小学初中同学,那一张张在寒风里红彤彤的脸,……
从家里回到学校的卫溪,振奋了jīng神努力打工学习,这个纸醉金迷、灯红酒绿的城市显然不是他能主导的地方,那个一看就知道是站在高处的谭先生显然也不是他能够肖想的。
他要做的就是好好打工好好学习,然后毕业找个过得去的工作,能够将这一生好好的过下去,能够好好孝顺外公外婆。
这些才是现实,是他该想的事情、要做的事情。
大二下学期开始了,卫溪一边忙着打工一边忙着学习,由于这学期多了不少专业课,他一下子忙了起来,推了几个家教,才能留下周五下午到周日在餐厅打工的时间。
今年天气回暖快,还没到四月,学校里都有好多女生开始穿裙子了,长得瘦有些畏冷的卫溪不得不佩服她们的勇气。
一日,数学课下课,老师让卫溪留下来说事情。
卫溪学习认真,一向是在别人占最后几排位置的时候,他占第二、三排的位置,坐在最显眼的地方,老师对他的印象一向比较深,再加卫溪数学成绩不错,帮着老师还改过几次作业,这个儒雅的在女生中颇受欢迎的中年男老师对卫溪总是另眼相看的。
“我有个朋友家里的小孩儿要请数学物理的家教,让我介绍我的研究生,不过,我看他们还没你做事情认真,那孩子又是初中生,并不需要研究生这么专jīng的人,我想还不如就让你去了。”数学老师四十来岁,身材挺拔瘦削,总是一身正统的西服,带着副金丝边眼镜很学究很儒雅,在女生中最受欢迎。
他给介绍的家教卫溪虽想着没有时间去但也不好推辞,毕竟你拒绝了怎么也算驳了老师的面子。
“只是不知道对方时间是怎么安排的?”卫溪问道。
“我知道你还在打别的工,现在学习任务又重,你可能时间紧安排不过来,不过,我这个朋友家境不错,给的报酬不低,一小时两百,每周讲四个小时。所以,你可以把别的事情推掉,做这个也就够了。”
老师伸手扶了扶眼镜,脸上浅浅的笑意说不出的儒雅。
卫溪听他这么说,非常感动激动,伸出手就握住老师空出来的右手,道,“那谢谢老师了,你算我的救命恩人,以后我请老师吃一顿才行。”
数学老师呵呵地笑了几声,又和卫溪说了一下具体应该怎么讲,对方家里有什么要求等等,之后又给卫溪留了对方家里的电话,让卫溪再自己去联系联系。
卫溪回到寝室高兴地差点跳起来,同寝室的同班同学魏旭用手拐了一下他,笑道,“你走桃花运了?脸都要笑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