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宁川二十一岁,还在电影学院读大三,算是周放的同门师弟,演艺世家出身,爸妈都是老艺术家,他一出道就是演大导演的作品,和拼了几年才能上大银幕的周放演对手戏。杀青以后,他时常联系周放,今天说放哥我接了个新电影,明天说放哥有个时尚杂志找我拍封面,整天放哥长放哥短,然而放哥一点都不待见他。。
周放对他多少是有点嫉妒,嫉妒他投胎技术好,能少走那么多弯路。
“放哥,生日快乐!”简宁川开开心心的送了礼物。
周放接过去也没看,道了谢就不想理人了。
简宁川偏没半点眼力,继续说:“月初我出道纪念日,你那会儿刚好没在北京,专门给我送了花篮,我给你发你怎么也不回我?”
周放敷衍道:“微信号上工作的事儿太多,助理也帮忙一起打理,可能是看漏了。”
简宁川眨巴一双大眼睛,道:“那今天邀我来的信息,也是助理发的?”
周放脾气不好归不好,场面话还是要说的:“那倒不是,我发的,有阵子没见你了,正好见一面。”
简宁川高兴起来,一脸纯真笑得灿烂,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周放,软声软气的:“放哥,我也挺想你的。”
周放头皮一麻,后悔不该说那句话,把脸扭到一边去,不想再搭理这小妖jīng。
他不喜欢和简宁川打jiāo道,除了那点说不出来的酸意,更多的原因是感觉出来简宁川对他有点那个意思。
其实简宁川挺好看的,比周放矮一点,大概一米七八,大眼睛尖下巴,白白嫩嫩的,私下里言行举止略娇气,倒也不算娘,就是有点孩子气。
周放高中时jiāo往的隔壁班班草,差不多也是这一款。他以前是真喜欢过这样的,现在不行了。
他现在就喜欢关顾,正正经经的直男脸,又帅又禁欲,勾人得不行,什么都不gān也能撩得他欲罢不能。
第二章男神是你吗
生日蛋糕推上来,一圈人围着看周放许愿chuī蜡烛,周放只得不甘不愿的做了这略蠢的仪式,闭眼要许愿的时候听到旁边咔嚓咔嚓的手机拍照声,心想任务是完成了。本来办这派对就是为了显得他合群,来参加的这些人发微博发朋友圈,显摆显摆“看,周放生日请我了”,大家在这场觥筹jiāo错中各取所需,也就完了。
周放闭着眼睛在心里默念了三遍:希望他和关顾的友谊地久天长。
睁开眼时,不知简宁川什么时候挤到了他身边,鼓着腮帮子跟他一起“呼——”chuī熄了蜡烛,然后转过脸来朝他笑,脸上还有些羞答答。
在大家一片鼓掌祝生快的声音里,周放板着脸往旁边躲了躲。
简宁川的神情变得有些委顿,之后便一直哀怨的看着他,他也只装作没看见。
欢乐的抹蛋糕时刻,也没人来抹周放,寿星本人葛优瘫在沙发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别人闹腾成一团。
他刚才喝了几杯酒,此时思维有些放空。
他酒量一般,他爸是个酒鬼,前几年得肝病死了,没死的时候常因为喝酒和他妈在家里吵架。他从小就烦喝酒这事儿,刚入行的时候遇到应酬,稍微喝一点就挂了,后来这几年慢慢练了出来,酒量比从前好了很多,但也还是喝不了太多,上头也上脸。
他对眼前这些事全无兴趣,忍不住又想起了关顾,想关顾的脸,想关顾的人,想关顾为什么不是gay。
上初中的时候,关顾坐他后桌,课堂上他被老师提问到,都是关顾在后面小声教他如何回答,后来他能勉qiáng踩着分数线直升本校高中部,也多亏了关顾中考前帮他突击补习。他家离关顾家不太远,两人经常一起上下学,并肩骑单车踏着朝霞、踩着余晖,走过那段最年轻的日子。那时觉得平常,现在想起来却弥足珍贵。上高中以后,关顾就jiāo了女朋友。他形单影只了几个月,认识了隔壁班那个小帅gay,也终于识清了自己的性向,他惶恐无助,除了关顾他又无处倾诉,最后还是小心的告诉了关顾,关顾变了脸,说他变态,两人绝了jiāo。后来,隔壁班那个男生不声不响出了国,周放他爸检查出了肝癌,一夕之间周放的生活变得一团糟糕,已经高三了,他本来就不算很好的成绩更是一落千丈。也是患难见真情,在他最艰难的时候,关顾谅解了他的性向,与他重归于好,给他补文化课,为了突击艺考,还通过父母的关系帮他联系了很厉害的表演老师给他做考前辅导。
他有今天,全靠关顾,关顾待他就像亲兄弟,半点都不掺假。
所以到了现在,他内心对关顾充满了天崩地裂的狂热,他也一个字都不敢说。只要他不说,作为朋友和兄弟,关顾都会一直在他身边。
生日会到十一点多才结束。
客人们都走了,包房里安静下来,小安坐在一旁,对周放汇报道:“微信发来祝福的圈内人,我都替你感谢过了,微博上圈你送祝福的朋友,我也都点赞回复了。现在就再发一条微博,统一道声谢就行了,配图就今儿晚上生日会的照片,我挑了几张,哥你再过过目,选张你最满意的,得在十二点之前发了。”
周放有点累,看了一眼,随手指了张他闭眼许愿的照片。
小安低着头啪啪啪打字,打完又给他看,他点头,小安便发了。
回到公寓,小安本来还想陪他上楼,被他说了句:“我要去关顾家抱猫来,你下班吧。”
小安看看他酡红的双颊,不放心道:“哥,要不明天再去抱它?在关先生家又丢不了。”
周放不悦道:“我去抱下猫就回去了,又不gān什么,你赶紧走吧,废话真多。”
小安只好走了。
结果小安这张乌鸦嘴。
“猫来丢了,”关顾一开门,便一脸愧疚道,“我出去扔垃圾,回来没关好门,等发现的时候它已经不见了,找了一圈也没找到。”
他看起来十分láng狈,头发也有点乱,鬓边额前都被汗水打湿了,玄关地垫上的鞋子沾了许多未gān的花坛huáng泥,旁边鞋柜上放着手电筒和手机。
周放吃惊道:“丢了?你逗我呢!”
关顾自知理亏,低垂下视线,道:“对不起,是我的错。”
周放一时难以接受,道:“说对不起管用吗!那可是我儿子!”
他又急又气,胸膛起伏,本来还红着的脸也变得惨白一片。
关顾道:“你先别急,我问过物业……”
鞋柜上的手机响起来,打断了他的话。
周放转头一看,屏幕上跳动着的,是关顾女友的名字。
关顾拿过手机接起来,周放听到那边的女孩娇嗔说:“怎么刚说一半就挂了?等你半天也不打过来。”
关顾低声道:“我现在有点事,回头再打给你。”
周放看他挂了电话,耳朵里嗡嗡响个不停,陡然间炸了,怒道:“你他妈是扔垃圾忘了关门,还是只顾着打电话才大意了!”
关顾抬眼看他,眉头一皱。
周放心口憋得难受,道:“也对,你要跟女朋友隔着太平洋搞对象,重要的很,哪还有心思管我的猫!”
关顾眉头皱得更厉害。
他越不说话,周放越生气,说:“关顾,我是注定要断子绝孙的,你还把我儿子弄没了,看我孤老终生连个伴儿都没有,你他妈是不是特高兴?”
关顾道:“你胡说什么。”
周放冷笑道:“说我死变态,说我要得艾滋,要断子绝孙,到老了连个伴儿都没有,这不是都是你说过的话?”
这是当年他俩绝jiāo时,关顾骂他的原话。
关顾神情一凛,道:“怎么又提这个?我早跟你道过歉了,你别那么小心眼,多少年的事儿了还一直记着。”
周放道:“我操你关家祖宗十八辈。”
关顾变脸道:“你……”
周放yīn阳怪气道:“对不起,我跟你道歉,你要不原谅我就是你小心眼。”
关顾:“……”
他说:“弄丢猫来是我不对,可你也别蹬鼻子上脸,猫来本来就是我捡的,这几年也一直都是我在养,要说儿子也是我儿子,一个月洗一回澡,三个月驱一次虫,哪回不是我?现在你倒有脸冲我发这狗脾气了?”
周放胸膛起伏,发怒道:“是你捡的!你妈一看是土猫叫你不要养,你就给我了!是我每天冲奶粉喂大它的!要不是后来我工作忙得出远门,用得着你?洗澡驱虫多牛bī?充其量你就是个奶妈子!想当爹想疯了吧你!”
关顾:“……”
周放气得头晕,抓了鞋柜上手电筒,摔门出去找猫了。
在小区里找到两点多,没找着,他垂头丧气的回了家,进门就把手电筒摔在地上,一路进客厅,抓着什么摔什么,他家的地板下面就是关顾家的天花板。
摔累了,他躺在沙发上,又累又难过。
关顾刚把猫来送给他的时候,高考刚结束,成绩还没出来。猫来还是只小奶猫,他们俩也不过才十八岁,两个人用纸盒子和棉絮给小猫做了小窝,热烈讨论给它起什么名字,争执不下,最后搁置。
他就是从那时候喜欢上关顾的。
猫来今年九岁,他喜欢关顾九年了。
吊灯突然变得刺眼,他抬起手臂遮在了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