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水水在办公室看了一上午资料,jīng疲力竭,到午餐点时她才直起身子伸了个懒腰,舒展了筋骨这才伸手去端咖啡;当她将杯子送到嘴边时,才发现杯里只余下些凝固的咖啡渍;
她抬手看了看腕上白色巧致的手表,表面儿上镶嵌着几颗水钻,优雅生辉;手表模样挺正,却是莫水水几百块钱买来的仿品,当然,仿品戴在她的手上也不会有人会怀疑这块表的真假,毕竟她也是苏阳建筑公司董事长的得力助手;
瞧着时间也不早了,莫水水准备叫上董事长一起吃午饭;
在同事眼中,莫水水就是一花瓶儿,成天在董事长这个中年老头身边儿耗着,也没什么实质性的作为,估计也是靠着身子保住了饭碗,说不是小三儿鬼都会笑;言而总之,莫水水都是同事们饭前饭后闲谈的话题;
莫水水对于那些闲言碎语,起初是有想解释的念头,久而久之也懒得解释了,一副无所谓的心态;
她走到董事长办公室,拳头还没落在门儿上,一个瘦高男人便从里面打开了门。
年轻男人穿着正装,面廓立体分明,双眸清澈透亮,配上一对儿浓黑眉毛,几分儒雅几分严肃;男人看了看面前一身正装打扮的莫水水,眼底闪过一刹那的惊愕,随后两片薄唇轻动;
“莫水水,好久不见。”黎澄的声音低沉,像锤子似得一阵一阵儿的撞击在莫水水的心口;
黎澄叫她莫水水,而不是水水;生涩的称呼让她觉得眼前的男人陌生却又久违的熟悉,她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只觉心尖儿有些冰凉;
黎澄挺拔的身子骨被西装包裹,不似从前穿着运动装那般活泼洒脱;少了份少年慡朗,多了份成熟稳重;
过去的那些年,莫水水已经差不多绝望了,几乎没有想过还会再见到黎澄,曾经感觉世界那么大,如今却又觉得如此的小,她欣喜又觉失落。
莫水水盯着眼前的男人,记忆恍若倒流到洪荒,再缓慢的流淌回五年前。
她也不管这里是公司,也顾不上对方的想法,大概是一腔热血向西流,像个言情女猪脚似得,管他什么面子和尊严,伸出手抱住了黎澄。
她贴着黎澄宽厚的胸膛,有那么一瞬,莫水水觉得自己回到了从前;双手不知觉的又紧了几分,紧紧拽住了黎澄的衣服;
莫水水觉得,这个时候要煽情一点,脸皮再厚那么一点。
黎澄眉目一皱,将莫水水的手从自己的衣服上扯了下来,许是不小心用上了力度,将她给推了开去,差点儿让她跌倒。
莫水水好容易稳住身子,抬头,有些茫然的看着黎澄;
脸皮再厚,莫水水也是受不了自己喜欢的人这样推搡;心里不由地一阵泛酸,泪水在眼眶里打滚儿,他没脾气的吞了一口唾沫,指着自己鼻子,对黎澄说:“黎澄,是我,我是水水。”
黎澄脸上反倒没什么表情,重复地说:“莫水水,好久不见。”
黎澄的反应让莫水水感觉有块冰从心里穿透而出,寒的澈骨;
她愣然了半晌才说:“我答应等你回国,等你回来我们就结婚,一等,就是五年;后来和你失去了联系,我也去找过你,人海茫茫……橙子,我以为我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现在看见你回来……”
莫水水抹了一把泪,像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似的,继续哽咽着说:“我一直在等你。”
多煽情,都纯情……
黎澄脸上有些尴尬,正了正脸色说:“都过去了。”黎澄拍了拍莫水水的肩膀:“我还有事,先走了。”
黎澄准备转身离开,却被莫水水给拽住;
黎澄回头,看见莫水水低头拽着他的衣袖,可怜巴巴的盯着他;黎澄叹了口气,取出名片,往莫水水手里塞了一张,有些不耐烦的说:“有什么事儿打我电话,我赶时间。”
直到黎澄离开,莫水水依旧立在原地,她只觉得有些天旋地转,脑袋轰隆隆的,等了这么多年才见面,竟然是这样的……平淡?
莫水水将名片紧紧握在手中,立在原地微微发愣;
走廊里的同事越聚越多,都八卦的瞧着莫秘书对着一个陌生帅哥痴情表白;
莫秘书一把鼻涕一把泪,众人感叹:“莫秘书也是一个痴汉啊!年度大戏!必须点32个赞啊!”
莫水水心里已经凉透了半截,她心中的黎澄,曾经只属于她一人的橙子,如今却像个陌生人似的唤她莫水水——
莫水水握了握拳头,一回头,眼神一凌,冲着围观的同事河东狮吼:“看什么看!回去工作!”
同事一哄而散,董事长从办公室走了出来;董事长莫宇是个年近半百的中年人,由于常年的操心,头顶的毛发寥寥可数;莫宇在办公室也听了个大概,脸色凝重的拍了拍莫水水的肩膀:“水水,一起吃午饭。”
莫水水点了点头,跟着莫宇去了餐厅。
吃饭的时候莫水水心不在焉,盯着窗外愣愣发呆,好半晌她才问:“二叔,刚才那个男人?”
莫宇双手紧握,肃着表情看着莫水水:“水水,你应该知道最近公司不景气,西亭十四湖的工期出了问题,湖心岛的工程款也还没结算完。”
莫水水喝了一口饮料,警觉性的问:“二叔觉得我应该怎么帮您?”莫水水不傻,以往莫宇从来不会和她说这些,如今说出来,必然是有目的性的。
莫宇点了点头,说:“那个黎澄是惠腾的高管,西亭十四湖的案子也是他在跟,你只需要给他说说,让他宽限个个把月再验收,这件事儿也就这样过去了。”
莫宇想着,莫水水和黎澄竟然有过要男女关系,让莫水水去和他谈,也总比他这个老人家好;
莫水水看着莫宇:“湖心岛的工程款不是早就应该结了吗?怎么拖到现在?二叔,您是不是……又在工程上动了手脚?”
莫宇给莫水水里倒了杯茶:“湖心岛是弘昱集团的产业,中间出了些小问题;我预约弘昱的总经理,已经预约了整整两月了……那个何文,还真有点儿架子;”
莫水水问:“二叔你的关系地位在a市不算差,怎么会预约两个月?难道那个何文,真像刊物上说的那么不近人情?”
莫宇摇了摇头说:“事情没这么简单,水水,二叔从来没有求过你,这次你就当帮二叔一次?”
莫水水犹豫了好半晌,才点头:“那我……尽量,试试。”她又叹了口气:“现在的那些老总,有钱有权就喜欢摆架子,二叔您也别灰心,他迟早会见你的。”
“阿嚏——”
何文躺在办公室的藤椅上小睡,一阵凉风从窗户缝隙chuī进来,让他打了喷嚏。
何文揉了揉耳朵,有些发烫。
谁在背后念叨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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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水水以公司的名义和黎澄约在咖啡馆见面;
黎澄一走进咖啡馆,便远远就瞧见了靠窗而坐、偏头看着窗外的莫水水。他以为约他的会是莫宇,却不想是莫水水。
莫水水不算漂亮的类型,有些清瘦,单薄的身子一阵风就能chuī跑似得;黎澄叹了口气,五年没见,莫水水依旧没变,尤其是她那副清淡的脸蛋儿,见不着半点儿的胭脂水粉。
黎澄没有过去,写了张留言后便离开了;
莫水水在卡座里又等了近半个小时,服务员才将纸条jiāo给了莫水水;莫水水接过纸条揉成一团,紧紧拽在拳头里,龇着牙,压着嗓子低吼了一声:“黎澄!算你狠!”
莫水水自顾自的说完,便拎着包气势汹汹的离开了卡座;
莫水水有个坏毛病,一生气便找不着东南西北,喜欢低着头走路;还没走几步,就撞着了人;
莫水水是在有些窘迫,不敢抬头,弯着腰和对方说了句对不起,随即一溜烟儿跑了……
何文从卫生间一出来,便被一个不看路的小丫头给撞了个满怀;何文看见莫水水的脸微微愣了愣,总觉得眼前清瘦的小丫头似乎在哪儿见过;不想他的记忆还没从脑子里拉出来,小丫头便低着头跑了;
何文回到vip厅后,汤阳发现何文脸色有些不太对,汤阳抿了口浓香的咖啡问他:“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难不成我们何总也有烦心事儿?”
何文坐下脱了外套,理了理领带,没好气的说:“没,刚被一个冒失的小丫头给撞了个满怀,总觉得眼熟,却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汤阳一听这话,来了劲儿:“呦,莫总最近改口味儿了?喜欢丫头类型的?萝莉?”
何文的手指在桌面儿上敲了敲:“你小子别跟我贫嘴,让你帮我办的事,妥了吗?”
汤阳打了个响指:“何总让办的事儿我哪儿能不办啊?我手上燕肥环瘦都有,给,这是房卡。”汤阳将房卡放在桌面儿上,轻轻一推,推到了何文面前:“最近一夜爆红的小明星,人长的水嫩,没被碰过,第一次。”
何文接过房卡:“你小子做什么事儿不行,这事我倒还是放心的。”
汤阳笑了笑:“这不是体谅何叔叔一把年纪还单着吗?您老人家赶紧嫁了吧,一个人耗着得多没意思!”
何文脸上挂着暖入chūn风的笑容,双拳相握,不合适宜的捏的咯咯作响;
汤阳可是怕何文这只笑面虎,收拾起人来从不手软;过了六月,何文就三十六了,依着汤阳的话来说,他就是钻石王老五;
结婚?何文也不是没想过,但是身边形色的女人,他一个也瞧不上;何文不喜欢太聪明的女人,尤其是喜欢藏着心思的女人;
何文从百大广场出来天已经黑透了,开车路过河堤,瞧见堤上的灯光繁华艳丽,五光十色;这样静谧的霓虹竟让他有片刻的愣神,何文有近一年没有这样仔细的看过河堤夜色了,gān脆将车停在了河堤边,徒步走上河堤chuī风;
河堤对岸是繁华古镇,灯光通宵明亮;古镇的建筑和着五色的灯光倒映在水里,别有一番韵美;
何文的雅兴正高,背后却猛然被狠狠的撞了一下;他眼神嗖的一凌,转过身抓住来人的手腕,还没来得及过背摔将来人潦倒;来人已经把他当做了墙,扶着他结实的胸膛,开始嗷嗷的呕吐……酸臭的呕吐物哗啦了他一身。
何文此时的心情实在很复杂,怒火已经烧到了脑门儿,但当他捏起莫水水脑袋,瞧见莫水水那张gān净的小脸时,情绪又实在有些微妙;
莫水水抬手抹了抹嘴边的污渍,随即对着何文一阵傻呵呵的笑:“黎澄我告诉你,你不要我了我也还是惦记着你!惦记着你!……你!”
呵,原来是因为失恋而买醉的丫头。
莫水水穿着白色衬衣,扣子也不知在哪儿蹭掉一颗,露出一道诱人的沟.壑;
何文脱了自己的外套,嫌弃的将外套扔进了垃圾桶;他拎着莫水水的肩膀往停车的地方走,何文低头看了看莫水水袖子上的污渍,嫌弃的皱了皱眉,随即利落的脱掉了莫水水的衬衣;何文也没想对小丫头做什么,从后备箱里取了条毯子将她裹了个严实;
何文试探着问莫水水:“你家住哪儿?”
何文被自己的问题吓了一跳,他什么时候这么好心?
莫水水闭着眼睛大吼:“人民……大会堂……嘿嘿……o(* ̄▽ ̄*)ゞ”
何文在莫水水身上翻了翻,找到了她的身份证,看见身份证上的户籍地址,何文总算是露出了笑容;何文偏头看了看烂醉如泥的莫水水,问她:“失恋?”
莫水水压着眼泪,重重的点了点头:“嗯…”
何文又说:“那就跟我好了,至少我不会让你失恋。”
莫水水已经醉的连自己是谁都记不清了,恍惚间听见有人在和她说话,模糊的像是个梦。
莫水水冲着何文一脸傻笑:“好啊……●?●~”
何文也笑,这大概可以凑成了一个故事。
一只扒了浑身绒毛的兔子,一蹦一跳的到了老虎面前,对着老虎说:老虎叔叔,吃我吧,吃我吧……
兔子越蹦越高,蹦进了老虎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