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茫茫懒得理会聂晶晶,拿着勺子开始大口舀饭吃。
“啧啧,没人跟你说女孩子吃饭要用数的,男人吃饭才用武的吗?”聂晶晶捏腔拿调地道。她也是个关系户,不过关系没有雾茫茫过硬,所以看见雾茫茫每周四早晨都请假,心里格外不平衡。
雾茫茫咽下嘴里的饭后才道:“那你慢慢数吧,数完就该下班了。”说罢端着只剩菜汤的餐盘就起身了。
聂晶晶冲着雾茫茫的背影“嘁”了一声,回头对旁边的小林道:“真不知道那些男人都喜欢她什么?吃饭简直一点儿形象都没有。”
小林吃了一口菜劝道:“聂姐,赶紧吃吧,吃完饭还能节约点儿时间躺一会儿。”
聂晶晶没有反驳,拿着勺子大口地吃起来,吃饭的确重要,但是和小憩相比还是可以忽略的。
雾茫茫倒是jīng神焕发,穿上白大褂,将头发在脑后挽了个纂子,拿起刻刀顿时有一种开了医生剧本的感觉,她走到工作台前,那里躺着一堆陶瓷碎片。
雾茫茫在博物馆的主要工作是负责文物修复,她的特长则是在瓷器的修复方向。
雾茫茫偏爱各种古董瓷器,每次捧在手里,都忍不住联想当年这只粉彩碗是捧在谁的手里,而它的主人又发生了什么有趣的故事,然后她脑子里自己就先演了一遍。
所以雾茫茫能静下心来三年不换工作地待在安静得像古墓一样,yīn冷得像鬼片现场的文物修复室里,别说她父母了,就是她自己也大跌眼镜。
专注地工作时,手机照旧是关了静音的,等雾茫茫下班时已经是暮色/降临的七点,她仰起头揉了揉酸疼的脖子,脱掉鞋子双手在地上一撑,脚就搭在了墙上做了一分钟倒立。
雾茫茫是在地铁上才想起手机是关了静音的,她掏出来一看,未接来电有七、八个,爹娘分别有两个来电,剩下的全是路青青的。
雾茫茫有些为难,路青青这个“闺蜜”可是打了引号的。
在朋友圈里,路青青的确算得上雾茫茫的闺蜜,两个人每天平均互相点赞三次。
但在三次元世界里,雾茫茫一年和路青青见面的次数十根手指都能数得过来。
雾茫茫在三次元世界里其实和谁都不太亲近,毕竟大部分人都接受不了她的表演癖,与其最后别人鄙视和嫌弃,倒不如先就保持距离。
但对于此次的路青青雾茫茫的确有些拒绝不了。
这回雾茫茫惹上限量款先生的事情,就是多亏了路青青在里面牵线搭桥,最终限量款先生才同意和解的。
据说限量款先生是路青青的亲戚。
雾茫茫看了看手表,才七点半,想了片刻还是从沙丁鱼罐头一样的地铁车厢里挤了出去,到对面换乘。
等雾茫茫折腾到会所时,已经八点半。
这间会所拥有滨海大厦的顶上三层,但即使是在滨海大厦上班的人都不知道原来大厦顶上还有三层地儿,电梯上根本就没有按钮显示,而也没有人闲着无事一层一层地数滨海大厦究竟是四十六层,还是四十九层。
海辰会所另有自己的进出口,雾茫茫找了半个小时都没找到入口,最后还是路青青亲自出来接她,带着她七转八绕地走到一个毫不起眼的电梯门口。
等电梯打开门,那观感真是粪土其外,金玉其中了。
“你怎么才来啊,幸亏财神爷还在楼上打麻将,不然可就错过了。”路青青语速极快地道。
“转地铁来的,换乘站太挤了,我等了三趟才挤上去。”雾茫茫道。
“地铁?”路青青怀疑自己听错了。
雾茫茫耸耸肩,“我爸为了惩罚我的错误,把我的悍马卖了赔的钱啊。对了,你说的财神爷是什么人啊?”
路青青一副“你是外星人吧”的样子看着雾茫茫,随后才像意识到什么不对,这才道:“对了,你应该是不知道他的,你回去问你爸,他肯定知道。财神爷你说是什么人?自然是给人送财运的。本城的人想发财都得拜财神爷,不过这都是其次,拜不拜也没事儿,但你若是得罪了财神爷,那就绝对只能一文不名地滚蛋。”
雾茫茫听了心里咯噔一下,满是疑虑地看向路青青。
路青青回了她一个“就是你想的那样”的眼神。
雾茫茫心里暗叫一声“天了噜”,难怪她爸爸这回连她的一哭二闹三上吊都不care了,敢情她真是摊上大事儿了。
“走吧,我带你去赔个礼,别以为赔钱就完事儿了,我小叔可不差钱。”路青青道。
雾茫茫一把握住路青青的手臂,“他是你小叔?”这可真叫柳暗花明又一村啊,近亲就好说话。
路青青尴尬地翻了个白眼,“我跟他还隔得远着呢,我这不是为了套近乎,才叫他小叔的嘛。”
雾茫茫心想,那拜托你下次说话别这么抑扬顿挫好吗?
路青青领着雾茫茫进的套房是两层楼的格局,外面有一个近乎五十平米的露台,露台上还有一个小型泳池,开趴可用,站在露台上就可以俯瞰大海。
海风chuī得雾茫茫的头发乱舞,她赶紧捂住头往里走。
路青青让雾茫茫去卫生间先补补妆,整理一下衣服再出来。
之后两个人直接上了二楼。
二楼的视线更开阔,二百七十度海景,厅里摆了一张麻将桌,打麻将只要四个人,但围观的却不少。
其中三方的男士身边都坐着一个或者两个美女。
那是真的漂亮,环肥燕瘦,清纯妩媚的都不缺。
而唯一身边空缺的那个人,雾茫茫一眼就认出来了,不是限量款先生又是谁?
其外另一人雾茫茫也认识,曾经令她做过噩梦的蒋大律师是也。
“咦,这不是上回那个怀了你孩子的丫头吗?”蒋宝良打趣地看向路随。
雾茫茫对咄咄bī人,盛气凌人,以势压人的蒋大状可没有任何好感,心里回了他一句,你才是丫头,全家都是丫头。
路随听了眼睛才从牌上离开,微眯着眼睛看向雾茫茫。
他眯眼睛的细微表情让雾茫茫觉得,她又闻到了能扰乱她内分泌的雄性荷尔蒙了。
路青青在背后推了雾茫茫一把,她才回过神来往前趔趄一步。
好家伙,幸亏雾茫茫刚才在办公室换了双帆布鞋,不然这会儿肯定得被路青青推个狗啃屎。
路青青绝对是故意的,当然她也是好心。
雾茫茫得罪路随这事儿,即使路随不计较,但跟在他身边的人自然有费尽心思讨好的,雾家那个小工厂哪里够人塞牙缝的,比踩死蚂蚁都容易。
雾茫茫自然也是清楚这个情况,才厚着脸皮上来赔罪的。
这会儿如果雾茫茫摔个狗啃屎,逗得厅中众人一笑,就很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是,雾小姐今日“霉星高照”,十天里九天都穿三寸高跟鞋的她,偏偏此时就穿了帆布鞋。
路青青上前两步,赶在雾茫茫前面走到路随身边一米处,陪着笑脸道:“小叔,茫茫听说你在这儿,今天特地赶过来跟你赔礼道歉的。”
雾茫茫心里别提多感激路青青了,这会儿也不是闹矫情的时候,越是她们这个阶层的人,越是知道清高、自尊算个屁啊,别人轻轻一捏,能把你屎尿都捏出来,到时候才是彻底没有自尊呢。
“小叔。”雾茫茫跟着路青青喊道,也是想套个近乎,也表示自己是晚辈,请财神爷高抬贵手的意思。
“哦,今天又扮上我大侄女儿了?”路随轻哂(shen)。
正文 Chapter 5
说者也许无心,但听者却必定有意。
雾茫茫的心“咯噔”跳了两下,怀疑“小叔”是不是知道自己的病情了?
但旋即又觉得不可能,她这病也就家里人知道,还有就是吴用。但如果吴用敢向外泄漏自己的病情,那他的行医执照就别想要了。
不过雾茫茫旋即又想到,她爹去求情的时候,指不定顺嘴就把自己的“jīng神疾病”给说出来博同情了,这事也未必不可能。
雾茫茫正愣神,冷不丁又被路青青推了一下。
路青青在心底直叹息,平时见雾茫茫也挺机灵一姑娘的,怎么今天频频走神?
虽然路青青也知道她小叔那张脸,在这比颜值的世界里,的确容易让女人走神,但雾茫茫不应该啊,难道亏还没有吃够?
雾茫茫此刻已经回过神,转头悄声问了路青青一句,“财神爷姓什么啊?”
路青青这才拍额想起,居然忘记给雾茫茫说这茬了,“路。”
雾茫茫赶紧补救道:“路先生,上回的事情都是小的的错,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你老人家大人有大量,千万别生气,为了小的实在不值得,气坏了您的身子,伤在您身,可疼在我心呐。”
雾茫茫这是又扮上了,如果再配上马蹄袖和一声“喳”,那可就是活脱脱一副万岁爷跟前小太监的模样了。
她其实也知道眼下这局面如此说话,指不定更是火上浇油,可若是她能控制住自己的言行,那她也就不用看心理医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