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蕴醒了?”钟医生很快就到了,不知道不是故意宽我的心,他点了点头,“恩,看起来jīng神还不错。”
我只能笑笑。
“好了,小蕴,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在你昏倒的时候,我们已经重复了一遍身体检查,事实证明上次的检查并没有错。”
一边说着,一边意有所指是的看了眼亦,我可以想象在我昏倒的时候钟医生遭受了什么待遇。不过,又做了一遍检查……我不知道是该哀叹自己的倒霉,还是庆幸糊里糊涂的逃过了一劫。
“其实也没有什么的。”回过了神儿,我有点不好意思,“只是,只是把笔尖认作针头了。”
为了不做要重复几遍的蠢事,后面的那句话我的音量并没有放低,不过一说完我就低下了头。无论我有再多的理由,但一个大男人怕针,而且怕到这种地步,也总是……很丢脸的。
“小蕴,抬起头。”
我仰起脸,还没回过神,就看到一个食指正对着我的眉心,一阵眩晕,我反she性的抬起胳膊,闭上眼。
“你做什么?”是亦的声音,带着怒气。
“不要紧张,好了,现在我大概可以知道,小蕴是怎么回事了。”
我慢慢的睁开眼,同亦一起疑惑的看向他。
“小蕴,你刚才并没有把我的手指看做针头吧。”
我摇摇头,虽然只是一眼,但手指和针头有那么大的差别,我也不可能认错。
“那么,小蕴,你刚才是不是觉得很晕?”
“是。”
钟医生慢慢的笑了笑:“放心,不是什么大问题,不过是有一点尖峰恐惧症罢了。”
尖峰恐惧症,简单的说就是一种恐惧症,和那些怕黑呀,怕封闭空间的类型一样,不过尖峰恐惧症怕的是尖状物体罢了,得这种病的人不能见到尖的物体,比如刀子、针,见到了就会头晕、心悸、产生受伤害的幻想等等。
不过我的症状比较轻微,除了针之外,刀子啦筷子啦这些东西我也能见见,只要不用这些东西指着我就好了。其实针也是能见的,只要让我知道那针绝对绝对不会扎到我身上就好了。
我的症状不严重,只要注意点,基本不用影响日常生活,所以也没有必要去看专门的心理医生——当然,钟医生是有提过他自己不够专业,不过我却觉得这是我认识他以来他最专业的分析了。令人庆幸的是,亦也没有太坚持,所以我总算没有从内科医生这里,转到心理医生那里。
“亦,你没有把李小姐辞退吧。”出了医院,我突然想起来了这个问题。
“还没有。”亦皱了下眉,“你不会还想继续学吧。”
“当然。不是已经做过试验了吗?你应该知道,我并不害怕铅笔,只要……恩,只要不把笔尖想象成另外的东西就好了。”按照钟医生的说法,其实很多人在被用尖刺物体指着时都会有头晕的症状,只是我对针有太大的恐惧,才会反应的厉害些。
“而且,我不是喜欢画画吗?虽然当不成画家,但我也会努力的!”才刚刚有点进步,我可不想放弃,又不是以前只能画方块的时候。
“蕴蕴……”亦沉吟了片刻,仿佛在想怎么措辞,“你过去……只是对美术有点兴趣,并不是……非常的喜欢。”
“但你可说过我以前是个画家呢。”
“……这个,你虽然没有太大的兴趣,但是很有天赋。”
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亦,你这话转的也太没有水平了。哈哈,我早知道自己不是什么画家啦。”
亦的脸色有点难看,我笑道:“我可是脸皮超厚的,不过亦你也不用给我找什么天赋的借口了。我知道你只是怕我闷,所以给我找点事情做。”
亦摸摸我的头发,很怜惜的那种。我抱着他的腰,把脸靠在他的胸上。
“亦,我现在是真的喜欢上画画了,让我继续画好不好。”
“……好吧,不过不要太勉qiáng了,我不想再看到你晕倒了。”
他的语气很淡,声音中则充斥着后怕。我抬起头,他正看着我,目光里,似乎带着一种乞求。
我的心突然一紧,更用力的抱住他的腰。
“亦。”我的声音闷闷的。
“恩。”
“你不用怕,我已经忘了过去,不管什么样的过去,我都忘了,所以……所以,我只要知道你是亦就好了……”
我虽然不是太聪明,但还不是太笨。亦对我的态度,有时候有点太小心翼翼了,就好像怕我会突然的生气,突然的想到什么,然后,突然的离开他。
亦对我说的过去,有太多模糊不清的地方,但我不想追究。也许他以前有过伤害我的地方,可是,在这一年的时间里他已经做了足够的补偿。而且,我既然已经忘了过去,又何必再让过去纠绊着我?
“……蕴蕴……”
亦的声音有点满足,但更多的还是叹息。
“我会记住我现在的话的,不管怎么样都会记得的!”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又加上这么一句,但就是有一种亦非常需要保证的感觉。果然,这话刚说完,我的腰上就是一紧,亦一种几乎要将我折断的力道抱着我。
虽然闹了这么场乌龙,但日子并没有什么变化,我每天依然被亦当作小猪是的喂的好好的。每天依然快快乐乐的看动画,高高兴兴的学画画。经过两个月的勤学苦练,我现在已经可以做到印刷机的地步了。不是我chuī牛哦,我画的和原型几乎没有什么差别了呢。
不过按照李灿灿的话来说却是不过刚刚入门,而且是废柴级的入门,因为正规的学习美术,是绝对不会像我这样乱来的。不过她也要承认,我这个方法很速成,起码能够唬人。
现在我和李灿灿的关系已经非常好了,说是朋友也不为过。我们有共同的爱好——动画,又有共同的话题——美术,所以能经常叽叽呱呱的聊很长时间,聊的亦的脸色经常变了又变。
虽然因为时间的关系,亦和李灿灿并不是经常能碰到,但也见过几次面,我和亦都没有避讳,所以她应该能看出来。不过她既没有鄙视,也没有追问,就仿佛什么都没有看到似的。
只有一次,我的手脚因为天yīn而有点抽搐,亦在家帮我按摩。这是车祸后遗症之一,只要天不好,我的骨头就会发酸,手脚就特别的不听使唤。这种病没有办法根除,只有一点点的维护一点点的减弱。所以每到刮风下雨亦就会在家帮我按摩。那天也一样。
在李灿灿来之前他已经按了半个多小时了,而李灿灿来之后,他又足足按了半个多小时,最后才在我的qiáng烈要求下住手。
那一天当然是没有办法再拿画笔了,虽然进了画室,也只能gān听。
“阿蕴,该不会上几次让我等,也是等这个吧。”
李灿灿一边咬着果汁的吸管,一边笑眯眯的看着我。我讪讪的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以前亦给我按摩的时候都是在卧室里,其中有几次也正好碰上李灿灿的上课时间,不过李灿灿是个很有修养的女孩子,不会随便乱问。而这次亦不知道做什么非要在客厅里,于是我的糗态就全bào露了。
“天呐,我终于知道我为什么找不到好男人了,原来好男人都开始爱男人了。”
这是李灿灿对我和亦的关系的唯一的一次评价,虽然当时我很窘迫,但我不得不说,听了这话,心里还是高兴的,而且对这位女性朋友也有一种感激。
亦将我保护的很好,周围人的表现也很正常。可是,一些常识我还是知道的,男人和男人在一起总是禁忌。
“阿蕴,你明天有空吗?”
我想了想,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和亦也没有约。
“有啊。怎么了?”
“哪,你明天可不可帮我参加一个同学会?”
“同学会?”
“是啊,一些初中同学的聚会。”
我非常疑惑,当然不是所谓的初中同学聚会,据说现在非常流行同学会,看电视小说中经常出现这样的场景就知道了,还有些人要组织小学同学聚会,虽然我非常疑惑,隔了十几年,怎么在发展这么快的城市中组织起那么多人的,但反正没有人要我组织这东西,也就不用去深究啦。
我疑惑的是,她的同学会,要我去做什么?
李灿灿叹了口气。
“阿蕴,我已经二十七了。”
我点点头,我是不久前才知道她的年龄的,老实说,当时真吓了一跳。因为她看起来也就刚二十出头,说是大学新生也能唬住人的。她之所以现在还在读研,一是因为上大学的时候曾因故休学了两年,另一个则是在大学毕业后又游dàng了两年,二十六的时候才重新进入学校的。
灿灿说她以前觉得学历不重要,只要自己有才能到哪里都不怕。而经过两年的游dàng,她终于知道自己的才能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好,而且,学历也许只是一块转头,可如果你连转头都没有的话,那扇门就不会为你打开。特别是,她并不想做一个纯粹意义上的艺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