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月的工资被他拿去补jiāo了两个月的房租。他住的虽然是郊区,但每个月也需要四百元的房租,他已经欠了一个月的,要不是房东看他老实再加上还有五百元的押金,早就把他赶出去了。
房租加上本来欠缺的水电等各项费用就用去了八百五,他又花三百买了公jiāo车和地铁的月票,留了三百的夥食费之後,他把剩下的钱都寄了回去。第二个月他就比较宽松了些,因此寄回去了八百,还往家打了次长途。
这次小姨的声音在电话中总算不那麽冷漠了,母亲的声音听起来也充满了希望,他想母亲应该能得到一点比较好的照顾了,起码,小姨应该不会给她冷眼了。
现在刘平就等著第三个月的工资,他想买辆比较好些的自行车,公jiāo车和地铁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贵了。其实他本来有辆二手的自行车的,但那车实在是太破了,难骑不说,而且经常在半路出问题,所以他从来没想过骑那辆车上班。
迟到一天,全勤奖就没了,怎麽算也是不划算的。
如果骑自行车的话,他每天起码要在路上花四个小时的时间,不过他反正也没什麽娱乐的,正好早睡早起,还能顺带锻炼。
“刘平,”马开泰叫住正准备工作的刘平,“今天你去打扫二十六层。”
“哦,好,那我原本的十楼……”
马开泰挥挥手:“那你别管了,今天就把二十六楼打扫好就好了,我已经给上面打过招呼了,你上去之後报名字就好。还有,上面有单独的工具,这些你就不用拿了。”
“哦。”
刘平点著头,把工具放好,上前去了。而此时还在十三楼的人则炸开了锅。
“刘平这小子是走运了,马上就要转成合同工罢了。”罗成酸溜溜的说,他比刘平进公司还早了些,也是托了关系的,但他那个关系不过是一个挨不到边的表哥,和马开泰也没什麽jiāo情,所以对马开泰对刘平的照顾一直非常妒忌。
“哈,不要羡慕人家,刘平是运气不错,但那小夥子也挺能gān啊,你们谁有他那麽塌实?”
在刘平来的第一天就开过马开泰和何宁玩笑的曲爱萍道,她是後勤部的老资格,又是小组长,连马开泰都要给她几分面子,更何况别人了。
“不过刘平转成合同工了,是有什麽人的合同要到期了吗?”
这话一说,几个还没和齐诺续签合同的人都吓白了脸。
“不用这样吧。”李季道,“今天不是二十六楼的卢哥生病了吗?本来就要有人替代的啊,虽然刘平那小子没什麽资格,但谁让他运气好呢。”
这话更是充满了酸味。李季原本在物业公司gān过,是三个临时工中唯一没有托人情的,因此平时就对刘平罗成不怎麽看得起,当然更对刘平受到的照顾不忿。他认为自己是最专业的,比那些合同工还要qiáng几分,所以要转的话,怎麽也要转他的。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罗成道,“凡是咱们临时工要转,都要到二十六楼亮亮相,那里可是总裁所在的楼层,当然总裁不会管咱们清洁工的事,管咱们的是那里的秘书们,她们可挑剔的很,一点点指甲缝的灰尘都能找出来。不过只要过了她们那一关,十之八九的就能转成合同工了。”
“哟,小罗怪清楚的啊。”曲爱萍道。
罗成得意的笑了笑,这消息可是他用两顿饭才套出来的,这些合同工们都不是什麽好东西,一点经验都不传给他们这些後辈。不过刘平那小子也真他妈的好运,但愿他通不过二十六楼那些骚娘们们的检查!
第4章
刘平并不知道他天天盼望的机会已经到了,他既不知道後勤部的规矩,也没想到可以这麽快就转到合同工。在他想来自己不过才进公司,等个一年半载才可能有机会。
“是後勤部的吧。”二十六楼,坐在最外面的秘书道。
“是、是。”刘平低著头,唯诺道。
“叫什麽名字?”
“刘平。”
看了眼他衣服上的名牌,点了点头:“你跟我来,工具在这里,你只需要负责把洗手间、会议室以及走廊过道打扫gān净就好了,其他的地方不要动,也不要进去,听到了吗?”
刘平点点头。
“我叫梅雪,有什麽事你可以来问我。”
“谢谢你,梅小姐。”
梅雪看了他几眼,在临走的时候道:“清理仔细些,这可关系到你以後的前途。”
刘平一愣,之後就是猛点头,但梅雪已经不再看他了。
这当然关系到自己的前途,这里可是二十六楼,据说总裁就在这里办公,会议室也在这里,如果没做好,别说合同工,临时工也没的做!
刘平并不知道来二十六楼的意义,马开泰宣布的太突然,平时对他颇为照顾的曲爱萍也没机会提醒他一下,其他人当然更不会多嘴。其实马开泰本来应该说一下的,但他这两天追求何宁不果,就看刘平有些来气。而且在他看来刘平一向老实,说不说他都会gān好的,因此也就没有多说。
不过就算什麽都不知道,也不影响刘平的积极性。
二十六楼和其他楼层明显不同,平时这里没有多少人在,楼层中只有四个秘书和齐诺的总裁。四个秘书也都有各自的办公室,但其中的两位却不断的进出。齐诺的中高层都知道,他们的总裁有相当程度的洁癖,所以并不喜欢一般人到自己的领域,因此处理事物都是由秘书下来拿资料然後再转上去的。
一般情况来说,如果哪个经理主任被叫去当面找老总汇报,那麽不是有大喜就是有大悲,而後者的可能性是前者的十倍。因此被请去到二十六楼喝咖啡,对齐诺的经理们来说,其恐怖程度几乎和到警察局喝茶一样。
而在这种耳睹目染的影响下,四位秘书也都多少沾染上了点洁癖。至於会被後勤部当成业务考核,也是因为曾有一位秘书对其他楼层的卫生不满造成的。
那次那位被很多中高层经理视为总裁助理的秘书大发脾气,其直接後果就是造成了马开泰的前任直接被扫地出门。
马开泰接任後,就想到了一个这样的办法,把人打发到二十六楼去展现一下,合格的话以後有问题时也不完全被动,不合格的话,那些秘书的大部分怒火也只会冲去打扫的那人发,到他这里最多是说叨几句,不会有什麽大问题。而且还可以敲震一下属下。
一举三得,何乐而不为?
二十六楼打扫的时间段也和其他楼层的不一样。上午十点和下午三点是打扫卫生间的时间,中午秘书们休息吃饭,也就是清扫人员打扫走廊、过道的时间,下午六点後再全部的清洁一遍,临走的时候还要再用上消毒水。
事情不多,刘平也做的非常轻松,一个白天的时间很容易就过去了。五点半之後,他开始整理洗手间,六点的时候秘书们已经完全走完了,他拿出拖把开始拖地。
虽然五点半以後他就可以开始,但他也知道那些高贵的小姐们是不想看他在她们面前晃悠的。
“啊,对不起。”
拖把前突然出现一双黑色的皮鞋,刘平马上停下来,慌张的道歉。能来二十六楼的最少也要是主任,他也不敢看对方的脸,拿著拖把慌忙的就想绕过去。
哪知道那双皮鞋也跟了过来。刘平只有再绕,可是黑色的皮鞋又出现。
是巧合吗?但不会这麽巧吧。可是对方也没有理由作弄他啊,他心中嘀咕著,就听到一个冰冷的声音:“你在这里做什麽?”
刘平抬起头,倒抽了口气。山峰般坚硬的线条,严厉的鹰钩鼻,虽然那一天看的并不是十分清楚,但这副具有浓厚气势以及倨傲的面孔却被他印入了脑中,其後还几次梦到──总是梦到他被眼前的人撞死。
“你在这里做什麽?”韩耀又问了一遍,眼神仿佛更冷了。
刘平低下头,含糊了一句。
“什麽?”
“打扫卫生……我、我在打扫卫生……”
本来就畏惧对方,又是在这里遇到,而此时,对方的语气还这麽不善,刘平更加畏缩了。
他唯唯诺诺的,本来就仇大苦深的容貌此时更如同根绉了的苦瓜,看的韩耀不停的冒火。
认识韩耀的人都知道他有洁癖,而且还很有点不正常的倾向。毕竟,谁见过在自己家里装空气净化消毒机的?谁见过一天换三次衣服,洗三次澡的?谁见过从不用外面的餐具,就算是参加宴会也要主办方专门提供一套没人用过的餐具的?谁见过连自己的老妈碰一下都忍受不了的?
……
韩耀的怪癖实在是太多了,就连从小和他青梅竹马长大的顾全也有些受不了他。曾说过,韩耀你也就是在这样的环境,要是换个贫农家庭,你要还这副德行,脏也脏死你了!
当然这样有气势话伟大的顾全同志在说的时候是非常小声的,在得到了韩耀的一个冰冷的眼神後也不敢再嘀咕。不过韩耀的洁癖程度从这句话中也可以窥见一斑。
但韩耀是什麽时候有这种洁癖的,大多数人已记不太清了,有的还认为他天生就是这副德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