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岚可不是轻易上当的人,还是追问:「究竟是什么道理?」
白总理说:「据我所知,这位韩将军小姐,对你很有好感。私下里,对你打击大烟贩子的作为,下过不少表扬。」
白雪岚便呵地一笑。
白总理问:「你这不yīn不阳的笑,是什么意思?」
白雪岚原本很沉重地jiāo谈,现在却露出一种懒洋洋的潇洒来,说:「我只是依稀闻到yīn谋的味道了,所以笑。」
白总理把脸一沉,声调高了一点,训斥道:「你也不值得别人弄什么yīn谋。都什么时候了,还做你这种嬉皮笑脸的姿态。这是正经大事,你也要想想,你我的父亲,如今在山东,是怎样的艰难。」
白雪岚将两片薄唇抿着,冷冷地不做声。
白总理又说:「我现在,把话说清楚,那位韩小姐,你是势必要全力争取的。至于你那位副官,为你惹的乱子也够多了……」
正说到一半,敲门声忽然响起来。
白总理只能停了对堂弟的教训,朝外面扬声问:「什么事?进来。」
一个穿得很乾净体面的听差,开了门,走进来说:「白总长的副官,派人送来一份东西,因为来的人说,不知道是不是总理和总长等着要,所以……」
白雪岚打断了他,说:「拿来给我看看。」
那听差手里拿着一叠文件,原本是打算jiāo给白总理的,看白雪岚发话要看,迟疑地瞅瞅白总理的脸色,还是把文件双手递了给白雪岚。
然后就赶紧出去了。
白雪岚拿在手上,翻开来看了一眼。
英俊的脸上,便泛起一点隐约的,但又很甜蜜温柔的浅笑。
白总理和他隔了老大一张桌面,瞧不清楚他手里的文件,问:「什么要紧东西?送到这里来。」
白雪岚说:「是新的禁烟条例和禁毒条例,写得很清楚条理。」
白总理眉头大皱起来,哼了一声,「不用我猜,必定是你那位宣副官的手笔。我也不知道,他是哪里来的狂妄,不过做了两份文件,就自作主张地直送到总理书房里来。这不是办事的章程。」
白雪岚说:「他是非常守规矩的人。这次是我出门前,再三叮嘱了他,说这两份东西,总理一直催着要,很要紧的。故此他整理好了,忙着叫人送过来。是怕耽搁我们做事的意思。」
白总理说:「你只管帮他说好话。」
白雪岚便有些不高兴了,问:「堂兄怎么忽然对我的副官,意见如此之大起来?」
白总理说:「我这人,一向很民主开放。你在生活上,偶尔胡闹,做事风流一点,我不理会。但是,也不能闹得太不像话。」
白雪岚不以为然地问:「我怎么不像话了?」
白总理反问:「真要我说出来?昨天城外那一场枪战,是怎么回事?十七八条尸首,现在还摆在警察厅,老周的电话昨晚就拨过来了,只和我诉苦。明面上报告,是海关总长杀了一群流匪,哼!你还指望像上次纵火的事情一样,再给你算一番功?」
他说开了头,便禁不住了。
声音也严厉起来,对白雪岚恨铁不成钢地磨牙,「你知道现在多少人想整你吗?这种要命的时候,整个首都像个炸药桶似的,就只差烧着一根引线了。你还为了一个副官,真刀真枪地和广东军gān那么一场。那些个广东军,我要是能动,我早动了,人家背后是外国人,眼看的就是六方会谈,政府不能得罪外国人,你懂不懂?胡闹也要有个底线!」
白雪岚说:「我们父亲在山东,打的就是廖家背后的外国人。」
「你闭嘴!」白总理蓦地一吼,脸都气红了,「这压根就是两回事。」
白雪岚打个哈欠,把手里那叠文件往书桌上向着白总理的方向一递,说:「这抄好的初稿,总理有空看看。过两天,我派职员送复议稿过来。」
从椅子里站起来,拍拍西装,抬腿走人。
白总理叫着他,「混帐!你去哪?」
白雪岚只管朝着门那边走,说:「留着也是挨骂,我不奉陪。」
白总理说:「白雪岚!少在我面前充少爷脾气!韩家的事,不给我办好,看我把你连你那个副官,一并收拾了!」
白雪岚头也不回,一边走,一边举手摆出一个美国人的胜利手势,在半空中晃了晃,很洒脱地离开了。
第二章
回到公馆,一下车,抬头却撞见宣怀风穿着外出的西装,从大门里慢慢地出来。
白雪岚迎上去问:「你这是到哪去?」
宣怀风心里一跳。
昨晚白雪岚问起金表,害宣怀风今天一整个上午都不安宁,想来想去,这件东西,还是要去年宅找一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