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太问要不要退陪嫁,倒也真不是在乎文娘的陪嫁。官做到王阁老这份上,他要不富都难,家里的门人出去做什么生意不是发财?文娘陪嫁虽然可观,但和蕙娘的陪嫁一比,那就瞠目其后了。就是文娘的死,王辰能看出来不对,王太太未必不能看出来罢了,两家本来关系密切,这两年虽然有所龃龉,但蕙娘在政治上,大体还是表示出对王阁老的支持的。老太爷去世没几年,影响还在,蕙娘若要因为小夫Q_gan情不谐和王家做对,王家自然不开心——可偏偏这事又是王辰理亏,要论起来,他们也是不占理的。是以王太太是先来了个装聋作哑,这会儿,又有点投石问路的意思了。
怎么处置王家,蕙娘还想先听听文娘的说法再下结论,所以她是一点不急,权夫人现在在她跟前,也说不得什么硬气话,看蕙娘神色淡然,也点头笑道,“那是,一切自然还是以孩子为重。”
因又和蕙娘商议道,“等你出了月子,会里的事情就会正式移jiāo给你。你爹都不会ca手半点,这里头的事,等日后再和你说,反正无非是防着你大伯掌权。你爹现在也是乐得做出风花雪月的样子来,以后若无大事,什么事你自己做主就行了,族里的那些污糟事,不找到你头上,你就当不知道罢。这样反而最好。”
蕙娘不动声色地应承了下来,权夫人于是满意而去,晚上等权仲白回来,蕙娘把话转达了,不免笑道,“我觉得我这活得和唱戏似的,每个人知道的都不一样,彼此间有的是误会重重,有的是隔了一层窗户纸儿舍不得捅破,真是有意思极了。”
说着,自己免不得也叹了口气,“从前不觉得这样的日子有什么不好,现在真正有点想要做的事了,便的确觉得这种勾心斗角的生活,好没意思。”
权仲白惊道,“哦?什么时候自己偷偷摸摸,有了想做的事了?”
蕙娘使劲白了他一眼,道,“还不都是你,每天说些形而上的事情,搞得我现在也觉得,人生在世没点追求,好像都抬不起头来。”
她便托腮又抱怨起来,“而且,好容易想做点事,也是不顺利得很。不就是想造蒸汽船吗,现在船都俘虏来了,杨善榆却去世了——这还不说,且偏偏他的那些研究笔记,还付诸一炬,想要短期nei培养起又一个杨善榆,都没捷径可走,岂不是烦人得很?杨七娘还寄望于克山,我却不报太大的希望,克山虽然聪明,但只是织工出身,又不是船工,对造船,他没什么帮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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