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艾手起刀落,割断了二人的喉管,连惨呼声都未发出,丝毫不曾惊扰等在巷口的刘协。
刘艾撕下常服一角,仔细揩净了环chūn刀上的血迹,收刀回鞘,走到刘协身旁:“走罢。”
刘协咬着下唇,终究是忍住了回头的冲动,只是颦起双眉,冷冷道:“叔玉,我不喜欢你这样。”
刘艾怔了怔,嘴角的笑意愈甚,鲜如chūn月柳:“好,叔玉明白。”
两人来到吕布所在的西安门下,被守备的士兵横戟阻拦:“什么人?”
刘艾从腰间掏出令牌,道:“求见奋武将军。”
“你们……”
低沉的声音从二人背后传来,刘艾与刘协同时旋身,只见一名八尺高的男子身著银甲,头戴金冠,长眉入鬓,慡朗清举,英姿百般难描。正是吕布。
吕布见了刘协,微微蹙眉,一言不发地转身向无人处走。
刘协与刘艾对视一眼,趋步跟上。
吕布停下脚步,转过身漠然地看着只有自己齐胸高的少年天子,道:“将在军中不拜。”
刘协亦怕泄露了自己的身份,再则吕布如今统率守军,若他向自己跪拜,唯恐折损了他在兵士面前的形象,影响军心。
故刘协一双细长的凤眼泛着亮晶晶的光芒,笑赞道:“奋武将军正是朕的周亚夫。”
吕布微微侧头,依旧无甚表情。
刘协心中暗赞:好!好一个宠rǔ不惊的大将!
吕布满心困惑:周压妇是谁??小皇帝的老婆??
吕布道:“陛下前来劳军?”
刘艾抢道:“皇上微服出巡,只是来看看守军的情况。”
刘协仰望高耸的西安门,喃喃道:“奋武将军可否带朕上城楼一看?”
吕布想也不想便摇头拒绝了:“城上恐有流矢来袭。”
刘艾沉吟片刻,也劝道:“皇上不能涉险。”
刘协满心失望,也不qiáng求,淡淡颌首道:“那便算了。”
吕布道:“我领陛下在城下巡视。”
三人沿着西安门附近的城墙走了一遭,发现守城军虽装备齐整,但面对着五倍众的凉州铁骑,却明显士气不足。
刘艾斟酌再三,担忧地开口:“奋武将军……”
吕布看穿他心中所想,冷冷道:“不劳侍中操心。”
刘协恍惚中又想起董卓的脸。凉州军残忍如豺láng虎豹,各个都是像董卓一般将人炊骨撕肉、啖睛饮血的猛shòu,若是他们攻破长安,自己如何得全?
他到底还是个十二岁的少年,此刻心中的愤恨与恐惧会汇成河,在心中波涛汹涌。
吕布见刘协出神,缓缓站直了身体,面无表情道:“末将送皇上回宫。”
他两指并入口中,响亮地chuī了一声口哨,只见远处一匹枣骝色的高头大马飞驰而来。正是赤兔马。
吕布翻身上马,弯下腰猿臂一捞,刘协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待回过神来自己已安然坐于吕布身前。
刘艾一傻:“呃,我……”
吕布喝道:“高顺!”
不一会儿,高顺前来一匹黑马。刘艾嘴角一阵抽搐,只得郁闷地骑上马背。
吕布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紧紧将刘协箍在身前,一击马臀,喝道:“走!”
刘协眼前一花,耳畔风声呼啸,眨眼便驶出数十丈远。
刘艾咋舌,暗道:果然是匹好马。然而为了它谋害丁建阳,却是令人匪夷所思。吕布此人当真令人捉摸不透。
然而他眼见刘协已快消失在视野之中,不敢再多想,只得连忙策马追赶。
赤兔马可日驰千里,区区西安门到皇宫的距离,仅是转瞬。
刘协晕乎乎地被吕布抱下马,脑中还想着方才的事。吕布定定地看了他片刻,屈下一膝,沉声道:“皇上放心,末将誓死守卫皇上周全。”
刘协浑身一僵,脑中猛地一声轰鸣,彷如身侧鸣钟,一波一波络绎不绝的回响侵入耳膜之中,令他眩晕不已。
“皇上……”
“皇上放心……”
“皇上放心!”
“末将誓死……”
“末将誓死……”
“誓死守卫皇上周全!!”
他颤声道:“奋武……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