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兵已略地,四面楚歌声。
君王意气尽,妾妃何聊生。
台上,虞姬和项王悲痛著,一个要死,一个不给死。
那看得叫人一心酸,偏偏这酸这痛不管唱戏人的事,即使台下人看起来,他明明唱的仿佛自个就是虞姬。
只听一声“罢”
虞姬拔出宝剑,手势柔美一转,剑横颈閒,
一阵激dàng的锣鼓咚呛声,就见他眼睛一瞪、抹剑、飞身、转圈、倒地、死。
一连串的动作,那怎一个美子了得!
台下又是一阵鼓掌叫好,就不知看官看得是那出戏,还是唱戏的人了。
不过到有一人,闪著一双同样媚却带一股锐气的眼,勾著嘴角看著台上消失的人笑了,
他或许是来看戏的,只不过,又正好看上个人而已。
戏落,离秋回了後台卸妆,撤了厚重的戏袍。
人才舒缓了些不自觉又笑了,真好笑,为这出演了不知多少回的戏码,笑得快要直不起腰了。
“笑什麽呢?赶紧准备准备,别误了今夜李将军府的宴席”师傅不满的督促著。
离秋收起笑,抹了抹眼角蹦出的泪水,乖巧道“知道了,师傅”
人人都说,离秋是最乖巧最爱笑得。
笑起来有些羞涩、有些内敛、有些孩子气,让人忍不住就想疼他。
他很乖,每个点过他名的王宫贵族们都知道,所以都更喜欢他。
只不过,现在的离秋已经不是谁都能动得了的。
在朝中举足轻重的英年将领李敖将军,和开国元老的老臣相之子王少陵同时瞄上了他,偏偏两人又谁也不能跟谁明抢,台面上还得装客气,笑盈相对。
不过这到对离秋有了好处,不用担心哪方硬要给自己赎身,也不用担心得罪了哪方。
那两人,自是知道轻重,也不可能怪上他,谁叫他也不过一身不由己的伶人呢?
有这麽两个爷争著给他护航,也不用再去应酬别家了,他乐还来不及呢!
师傅说,你这也真是好福气,就是不知道这福气现在都用光了,以後怎麽办?
离秋思忖著,以後?什麽是以後?或者,等年老色衰了再想这个问题吧!
今儿将军府设宴,贺的是将军大胜蛮夷凯旋而归。
离别了这麽大段月子,李将军念人可念的紧,刚一回府就差人去戏班子请了离秋过府。
一夜的翻云覆雨,苦了他第二日还得开戏上台。
这不,刚下了戏还得赶去陪著应酬那些达官显贵们。
离秋不仅揣摩著,这将军府的夫人是死的麽?怎麽都不撵他?
他哪知道那将军早就对自个夫人发过脾气下了狠话,谁敢动得了他?
这京城敢动他的还真没几个。
当然,其实还是有的,只不过那人还没到出现的时候而已。
轿子行到半路,听见街上一阵吵闹,
不知哪家的小二尖声道“小叫化子敢在这里偷东西吃!去去去,滚一边去”
离秋皱了皱眉,轻声唤道“停轿”
夕阳西下,弥留的橙huáng色的暗光暖暖的包住轿上下来的人儿,跟仙人似的,移步走到那小叫化子身边,拉了拉袍子蹲下身,柔声问道“饿了麽?”
那小叫化子抬著头张著嘴,傻愣愣的看著他一个劲点头。
“唉,真是个可怜的孩子”离秋看著那小叫化子稚嫩的脸庞,也不过十来岁,本该是最童真的年龄。
“小二,我买五个肉包子,给我包好了送来”
“是!这就来”小二领了钱,飞快的包好包子递了上去。
“给,慢慢吃,别噎著了”摸了摸小叫化子肮脏而凌乱的头发,离秋叹了口气上了轿“走吧,不然要迟了”
轿里,离秋想著,不知那孩子的命,以後会怎样?
是跟他一样?还是比他更差?亦或者能有好点的命?
罢了,各人自有天命,是福是祸,谁能说的准?
“主子,我们该走了,这时辰……”店家的阁楼里有人恭谨的提醒著。
“知道了,急什麽?到底谁是谁主子?”一华服公子端坐在窗边,依旧抿著嘴饶有兴趣的看著楼下láng吞虎咽的小叫化子。
“离秋?”只见他默默念著这名字,眼睛越发闪亮了起来。
“走吧,今晚说不准有好戏看”他终於站起了身,挺拔的身影一闪而过,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