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含少惊呀地看了我一眼道:“易兄弟竟然连北方的事情都不知道,看来你在山里该有十几年都没下来过了吧!其实早在圣昌明皇帝还在位的时候,北方诸国就时常在边境上骚扰抢夺,只是那时他们势力单薄,而我中原又qiáng大鼎盛,所以也就一直没将他们放在眼里。可自从中原各王割据分裂,便再也没人理会北方各国之间发生着什么。当各地君王意识到北方已经qiáng大起来的时候,事态已经……哎!听来往的商旅们说,几乎是在与我中原分裂的同时,北方一个叫做敖岚的国家不断壮大,到最后,竟然统一了北方各国,建立了到目前为止已历经两位皇帝的大国,不过易兄不用担心,虽然他们的确富qiáng,但我们中原各国也不是好欺负的,只是我夏出国在众诸国中土地最广阔,而这其中也有相当一部分是和北国接壤,所以,唉!朝廷要仰仗那些会带兵的人,而这些人却忘掉了朝廷对他的恩德,拥兵自重!”他说着,长叹一声,显然是心悬刺杀一事,没有兴趣再谈下去,“易兄弟!你定要给我把陆道尘这jian贼杀了。”
好嘛!骗我为他去送死的时候,连称呼都改了,什么时候成了他兄弟,还是说他喜欢看着他兄弟死在他前头?!
方含少的计划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第二天huáng昏,我就被他的手下从水路带到了田玉城外,而方含少的大队人马依然走陆路,这让他要比我晚上整整两天的时间。
一路上向随行打听,得知这田玉城是夏出国最为重要的关口之一,其次便是西行二十里外的洪口关。
田玉城是座卡在连绵山群之间的中等规模城市,人口大约二十万,现由城内最高官阶的陆大将军管辖。此城四四方方,东西两面城墙由天然地群山峭壁围绕,真正由人工修建的只有南北两处十丈来高的灰色石墙。而田玉城的北城墙以外便都是北王的领土,南城墙则是田玉城的后方,
这座城方的地理位置非常有利,可说是兵家之圣地。加上南城外丰富的水资源,其经济也相当繁荣,只是由于常年征战。居民和一些外来的流民们出于随时都能逃生的动机,大部分都不愿居住在城内。比起动不动就下达消禁和封锁城门的城墙里面,还是外面自由的多。由此也在城外形成了相当密集的群落。但住在城外的人们不被承认是田玉城民,即使发生抢劫掳掠之事也得不到官府的保护,不过也反而有做生意不用上税的好处。
不只是货物买卖,酒家和客栈也因为不用jiāo税价格很低。城中收入不多的百姓和长期因朝廷拖延军费而囊中羞涩的士兵军官们也会特地到城外来买东西。
我被安排到到城外一户做木工活的人家。照计划,明天一早城中陆将军府的二管家会来城外挑选工匠,而我作为木匠家的远亲兼学徒,也将被一同招进去。在这之后的事,也全靠我了。
这户木匠家的饭菜确实不怎么样,勉qiáng吃完后便坐在房间里无聊地看着房梁发呆。外面那么热闹可随同的饿侍卫却不准我踏出房门半步。
无聊的打了个哈欠,无意中又瞥到门口的几个小孩。从我到这儿开始,门外就不时有小孩趴在门口朝里张望,然后又被女人们讪笑着拧着耳朵拉走。开始我还不太习惯,后来也无所谓了。这里的人大都huáng皮寡瘦,塌鼻粗项,明显缺盐缺碘的症状,偶尔有那么几个平头宽额的经过,还都是城里惹不起的兵大爷,这种带刀的人小孩是不敢随便看的。如今我来了,就让他们多看两眼过过瘾算了,免得他们日后审美观扭曲,以脖子越粗,鼻子越塌,皮肤越huáng越为美!
第 6 章
第二天一早,果然有几个华服束冠的人坐着几辆马车来找工匠,据我观察,在这个世界里只有颇具身份的人才束冠;并且身份越尊贵所带的冠饰就越jīng致,而那些平头老百姓多半是拿个草绳将头发简单捆在脑后。
为首的那名我听见木匠师傅叫他陶大爷,年纪约四十上下,尖嘴宽额,眉毛的没有,一双眼睛小到睁不开,感觉就像是用刀片在脑袋上硬割开的两条小细缝。但即使如此他仍坚持用他的缝隙眼将我前后左右打量个仔细,摸着下巴始终一副始终对我不放心的样子。我明白陶大爷的疑虑,我现在头发还短,再加上以木匠的基因恐怕延伸不出我这样外表优质的亲戚,所以我故意猴着腰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显眼。在匠师傅的再三担保下,我终于以木匠亲戚兼学徒的身份跟在马车后面一路跑步进城了。只可怜我的宝马,此刻竟成了运送木料石材的民工马了。
通过层层的把守,又穿过了无数个门廊后,来到了位与将军府后花园的一处偏厅。真不错啊,这是我对大将军府的第一印象,阳光照再绿意繁茂的庭院里,叶子光滑的表面反she出刺眼的太阳光让人眼睛直犯晕,一进到房间里,立刻被一股浓浓地高级木制品才能散发出来的奇特香味所吸引,它让我想起冬天窝被太阳烘过的暖被的味道。
工匠的任务是将花园的亭子拆除后搭上葡萄架,看大家忙的满头大汗,觉得在这么下去不是办法,总得想办法见陆道尘一面。于是找了个小解的由头将管事的陶大爷拉到一边,一通马屁之后又‘qiáng行’塞了他几块碎银,那可是方含之怕我在将军府吃不开,送了我很多打点上下的‘社jiāo’费用,没想到现在还真派上用场。
陶大爷拿了我的钱自然要替我办事,我jiāo与他那封信时只告诉他,我仰慕将军威名久已,现想到将军麾下求个差事。陶大爷听了也不怀疑,说看我一表人才也不像是个做粗活的,现在将军正是用人之际。于是将我领到另一所院落,拿了信便消失在了走廊。
我知道陶大爷不会失言,他这人虽然有点贪财,但他就是属于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那种人。果然,在院子里等了才没多久就听到了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朝我这里靠近。
“你就是易少生,我的师弟!哈哈哈,没想到师傅晚年还收了个关门弟子,来来来!快坐快坐!”说着就拉我进到屋里,一下将我按到椅子上。虽然我没见过他,但在他向我迎面而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是陆道尘。而事实也正是如此。
打量眼前此人,比我还高一个头,身形虽瘦却健壮的很,这颠覆了我一贯认为官衔与体重成正比的想法,可能刚从武场赶来,所以他此刻赤luǒ上身,露出上半身深综色紧实的肌肉和宽阔的肩骨,腰间着一条深蓝色带子,从胸膛上流下的汗水告诉人们,就算年过半百两鬓花白,也依然可以像个小伙子一样活力十足。
“师弟来,先喝口水,我也渴的很啊!我一看到信师傅的信就跑来了。你看!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你不介意才好,呵呵呵呵!”说着,拾起桌上的茶壶先给我倒了杯,然后又给自己倒了杯后豪慡地一饮而尽。
没想到他一点架子都没有,跟我是见面熟,一点生疏感都没有,这让我在事先准备好的那些客套话都毫无用武之地,而且他的声音很独特,是那种混合着回声的低沉嗓音,随着巨大喉结的上下滚动,厚实乌红的嘴唇吐出来的话字字铿锵有力。从他慡朗憨厚的笑声中,我有九分的肯定他是个很好相处的人,这也让一直无法接受现实的我安慰不少。
“师傅他老人家还好吧,不满你说我都去了好几次,可他老人家愣是关着山门不让我进去。咱师傅脾气古怪,但我还就是服,从心里服,还就没人能让我陆道尘这么服过。”陆道尘的声音犹如雷声一般震耳,我被他的豪慡和热情给弄得有点耳朵发麻。
这时,从外面又进来一个年轻人,摸样竟和陆道尘颇有几分相似,推测他不是陆道尘的儿子也是他的亲戚之类。看他脸色cháo红但衣冠整洁,想必是和我这位师哥练完武,回去抽空换了身衣服才出来拜见客人的。
此人恭敬的朝我们行了礼就站到陆道尘的身后,垂手安静的听我们讲话。
“师弟,师傅在信里要我好生照顾你,你放心,纵使师傅不jiāo代我也会把你拿自家兄弟看。要知道,师傅这一生可就咱们两徒弟,你说,我们岂不应该比亲兄弟还亲吗?等到过年,咱们一道拿着师傅最喜欢的鹿肉和烧酒去山上看他,他老人家要再不开门,咱们就坐山门口把肉吃光,把酒喝gān,哈哈哈哈……”
这可怎么是好啊,他一直不停的说不停的笑,完全不给我任何说话的机会。
终于,在他让下人给我添茶时我逮到个机会,赶紧插嘴:“师兄你等等,我有事要告诉你,如果再耽搁的话恐怕要出大事了!”
“噢!你看你看,我见到你太高兴,都没来得及问你,你有什么话尽管说!”
“师兄,那我可说了,你可得——挺住了!” 心下暗忖,他对师傅感情那么深,恐怕大哭一场是跑不掉的。
“我是你师兄,我说你两句你可得听着,一个大男人婆婆妈妈的可不好,你师兄我身经百战,从死人堆里爬进爬出的,还能有什么挺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