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擎煊的为父之道一向过于严肃,几位皇子都有所疏远,但李擎煊的内心却很希望有个皇儿能对他撒娇任性,体验一下寻常的父子之情。所以,李惊滢仰仗他酷似母妃的样貌、幼时体弱多病的娇气,在父皇的面前扮演起一个与其它四位皇子截然不同的娇纵皇儿。
正因为亲近了李擎煊,所以李惊滢比其它皇子更懂得父皇的忌讳与偏爱。
父皇很忌讳皇子与朝中大臣过于亲近,结党营私更是不可原谅,所以李惊滢是所有皇子中,唯一一个不与任何大臣有jiāo往的皇子。
父皇很忌讳皇儿处心积虑的想建功立业,早早树立所以李惊滢'无心朝政',只喜欢玩耍嬉闹,对朝廷中事唯恐避之不及。
父皇很忌讳皇子眼中的敬畏充满惧意,所以李惊滢总是笑得无邪天真的看着他的父皇,从不避忌父皇审视的目光,反而会还给他一个无辜单纯的目光。
李惊滢呈现在李擎煊面前的,是一个真正的'孩子',一个尚未成长起来,却很招人喜欢的孩子。而李惊滢会在父皇的面前慢慢'成长',慢慢'褪变',在一个合适的时机,成长为一个完全符合李擎煊要求的皇子。
而亲眼目睹了李惊滢'成长'的父皇,会对他的城府、他的机智、他的圆滑做出更多的宽容与谅解,会为他越来越像一个帝王而倍感安慰。这样的李惊滢,便如同他亲手塑造出来一般,自然多加偏爱怜惜。
李惊滢的城府或许是所有皇子之中最深的,因为他愿意花几倍的时间去慢慢潜移默化一个没人敢动脑筋的对象---他们jīng明威严的父皇。
在李擎煊的面前,任何的手段或计谋都像一张白纸,他总是英明的一眼看透你的目的动机。任何看似不经意的讨好都只会适得其反,任何不规矩的小动作都难逃他的法眼,仿佛所有人在他面前都只是一个笨拙小儿,他轻易的便能看透一切。
至少目前,李惊滢是他唯一一个没有发觉内在的皇儿。
李惊滢并不喜欢如玉。一桩父皇安排的政治婚姻,他乖巧的顺从了,也在外人面前扮演着一个好丈夫的角色。但他还是无法去触碰一个他不熟悉的陌生人,也无法忍受女人身上浓郁的脂粉香。
他这一生中唯一亲近过的女人,便是从不施脂抹粉的婉情皇后。她的高贵典雅举世无双,也令李惊滢在选择伴侣时不由的带入比较起来。但从世间再寻得一个婉情谈何容易?所以他忠实的选择了有名无实的夫妻生活,也体贴的默视着妻子难耐寂寞的背叛。
李惊滢能猜测到对方是谁,所以他也知道就算追查下去,那人也有办法洗脱的一gān二净。索性省去麻烦,免得与那人正面冲突。
"王爷......"
福海欲言又止的模样令李惊滢微微皱眉:"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刚才奴才检查王妃的遗体时,发现......"福海小声说道:"王妃腹内有一硬物......好像是......"
"你存心让我着急?"李惊滢不耐地看着福海。
"好像是个隐隐成形的胎儿......"
李惊滢随即沉默,福海知晓王爷与王妃的关系,所以忐忑不安地看着李惊滢。
李惊滢微垂眼睑,微翘的长长睫毛虚虚的掩住了那两只星星般璀璨灵动的大眼睛,似是满幕繁星的夜空被一团乌云悄然遮掩,失去了原有的生机,却散发出一种深沉危险的yīn翳。
"几个月大?"李惊滢低低问道。
"应该不足四月,奴才不敢逾越,未能详查。"
"查。"
"是!"
福海应了一声便动手检查起来,李惊滢便坐到不远处的桌旁,端起凉茶慢慢饮下。
福海在宫中时便时常在御药房帮着磨药配方,对于医理也略知一二,很快便检查完毕,如实汇报。
"回王爷,王妃确有三个多月的身孕,而且......"
福海犹豫一下,一看李惊滢又开始瞪他,苦笑一下如实答道:"......而且王妃死前有行房的痕迹。"
"才三个月大,骨未成形......"李惊滢笑了起来:"平白错过了一个扳倒jian夫的机会,不然来个滴骨验血也好。"
"王爷,滴骨之法虽有一定道理,但毕竟不够严谨,尤其是血亲......"福海尚未说完便立刻噤声,他的话已经暗示到他也猜到了jian夫是谁。
李惊滢不以为意地笑了起来:"说得也是,到时五个兄弟全是父亲,那可好玩了,父皇非气得吐血不可,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