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影蹲坐地上,把头一歪。
提到老朱头,阿弦本还有许多话要说,但眼睛已经有些不舒_fu了,忙止住。
阿弦转头看着那chuáng头木色斑驳的柜子,跳起身来:“大哥说他的钱放在这里,我们拿一些出去买点好吃的好么?”
玄影站起身来:“汪!”
阿弦笑,已打开抽屉:“要是大哥问起钱怎么少了,我就说被你吃了。”
抽屉里放着几样杂物,其中一个灰色的不算很大的布袋子,阿弦拎起来打开,粗略一数,大概也有一百多钱,不算太多。
想来也是,陈基虽来长安的早,但做的是低末杂役,月俸甚低,但却仍要不时地用些酒r钱奉承府衙里的人。
先前因要搬出府衙,租了这_F_子后,身上已经所剩无几。
所以陈基身上的伤虽然还未好的十分,却不敢耽搁,仍是早早地回府衙去了。
可虽然是区区地百余钱,对阿弦来说,却仿佛是世间极珍贵的东西了,她小心地将钱袋子系好,好生放在Xiong口贴近心脏的地方,又用手按了按,满心喜悦。
这是陈基所有的钱了,他全都jiāo给她。
这让阿弦有一种朦胧满足的错觉。
阿弦又在这院子里巡视了一遍,才带上玄影,开门出外。
长安毕竟是国都,其热闹并非偏僻的桐县可比,在桐县,从阿弦跟老朱头住的院子到县衙府衙,在极冷的天气以及夜晚的时候,一路上遇见的人往往屈指可数。
然而在这里却不一样。阿弦才出门,就看见两个路人从门口经过,等出了巷口,却见犹如赶上了集市一样,两边路上的人川流不息,就好像整个桐县的人都在这里了。
阿弦回头道:“玄影跟紧我,别走丢了。”
玄影果然凑在她身旁,身子时刻贴着阿弦的tui,阿弦见状也就放心了。
阿弦毕竟初来长安,并不知详细,原来这平康坊是长安的第五坊区,东邻东市,北隔chūn明大道与崇仁坊相望,南邻宣阳坊,都是极热闹人口复杂的坊地。
因当时尚书省在皇城东,故而相邻的崇仁坊跟平康坊等,俨然也成要地,坊nei设有各地驻长安办事处,时称进奏院,崇仁坊有进奏院二十五个,平康坊有十五个,可见密集。
而这两坊也成了全国各地的举子上京,外省驻京都官吏、以及各地进长安之人的最热闹聚居所在。
每年聚居两坊之中的三教九流,四方五地之人,少则数千,多则数万,这些人又多是年轻任侠之辈,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吃酒唱曲,谈天论地,吟诗作赋,有时候昼夜喧闹,灯火无绝。
因为世情如此,这平康坊里又有一样最出色的**不是别的,正是青楼行院。
因为上京赶考,选人,以及来京城里碰运气的多半都是些年轻气盛之辈,或者薄有资财,或者出身豪富,这些人当然最爱风花雪月,但凡聚会,则少不了jìnv坐陪凑趣,故而平康坊又是长安城里最为著名的风流渊薮、“烟花之地”。
阿弦当然不知这些,目之所及,只觉着实在热闹的如同图画一般,且不仅仅是唐人,更有域外之人,时常看见牵着骆驼的高鼻碧眼者经过,又有一些风流公子招摇过市,身后跟着通身黝黑yao系麻布的昆仑奴。
更不必提那些时下的新奇玩意儿了。阿弦觉着自己的双眼几乎都忙不过来了。
且又有一宗好处,因为这里的人实在太多,阳气旺盛,故而鬼魂竟极少见到,阿弦放开心怀,跟玄影逛了两条街,才觉着脚累。
她虽然爱逛,却不敢花钱,毕竟陈基的所有身家都在她怀里了,那些铜钱对她而言个个珍贵,少一枚都觉着r疼。
阿弦正靠在墙边儿歇脚,忽然间听到一声轰然雷动地叫好。
头顶有人道:“昔日王勃王子安,写那《滕王阁序》的时候,不过是瞬间挥笔而就,不知今日卢升之又当如何?”
阿弦仰头,却见头顶二楼上窗扇半开,那些喧哗之声便是从nei传来。
原来阿弦乱逛之中,不知不觉来到平康坊里最负盛名的飞雪楼下,这楼上正聚着一帮风流才子,酒酣耳热之余,正在高谈阔论。
阿弦听提到《滕王阁序》,一时凝神,瞬间想起在桐县的种种。
只听有人温声道:“惭愧,我又如何能比得了王子安?正如萤火之光对上皓月之辉罢了。”
又有一人道:“升之又何必如此自谦,谁不知道如今世间有‘王杨卢骆’之称,升之正是跟王子安等同的一般人物,来,切勿让大家伙儿扫兴。”
阿弦在下面听着,心中_Zhen_D,这才知道原来酒楼上的此人,正是王杨卢骆里头的卢照邻,字“升之”的。乃是跟王勃王子安其名的人物。
众人一片撺掇赞颂之声,卢照邻似盛情难却,便笑道:“既然众人如此抬爱,少不得我便献丑了。”
“王勃”对阿弦而言,乃是传说中的人物,先前在桐县的时候,只当一辈子也不会遇见。
而跟他其名的这几位,好似也是神仙一般遥不可及,却想不到果然是“可遇而不可求”,今日竟有幸遇上了卢照邻。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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