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名叫英章的男子似怔了怔,隔了数秒才开口道:“嗯……很好看。”只轻描淡吐的几个字,连臻只觉得天地之间一下子变成漆黑一团,眼前的一切模糊不清。
地上铺着错落有致的地板,锃亮锃亮的。因公司规定了员工每一个小时要拖一次地板的条款规定,所以那女孩子进来前她才拖抹gān净。一点灰尘也没有,gān净极了,淡淡地映着那三人的轮廓。也仅仅是轮廓,其他什么也没有……她盯的久了,地板好像变成了无数无数的木板块,密密麻麻地朝她直直bī来。
世界早已经失声了,她耳边只有一gān“嗡嗡”之声。似乎一辈子那般久远了,那女子清清脆脆的声音地悠悠地传来,可听在她耳中却像在做梦一般,茫茫然然都凝成了一片:“谢谢,请帮我包起来吧。”
她慢慢地直起麻木的身子,机械地接过那女子递来的衣服,极缓极缓地绽放出一抹微笑,抬头说道:“好的,小姐,请稍后。”
她缓缓的转过已经如铁般僵硬的脖子,因僵得很久了,她似可以听到骨骼连接处的“咯咯”之声。她的眼角余光意外地瞧见他的身体似乎轻轻一震。
而她,与他擦肩而过,转身而去。
想不到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下与他再见面了。叶英章,看来你过得很不错。
一推开店门,雨丝细密,迎着秋末凉风而至。工作服早已经换下了,连臻拢了拢身上的薄外套,仰首凝望了一下黑漆漆地天空。雨丝如帘,不停坠下,飘忽地打在她的脸上,不疼,却带了点点的寒意。她木然地低头,往公jiāo车站台走去。
因是加班,她在店里早吃过了工作餐,所以也就不用再转农贸菜场去买菜了。也或许因为这个缘故,她向来喜欢加班,除了可以多拿一笔加班费,还可以省去一顿饭钱。这个城市消费太高了,她一个小店员,就两千多元的收入,扣除房租600元,每天的伙食大约15-20元,一个月下来也有500左右了。水电煤气,再省也要半百。马上又要一笔暖气费用了……唉,再加上一些最基本的生活用品消费,她一个月下来几乎攒不下什么钱。
第一个月的时候,从工资里还扣除两套工作服的钱。为此她吃了整整一个月的方便面。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外套,很廉价的地摊货。以前---以前,她虽然也穿着普通,喜欢T恤牛仔,清慡的小裙子,但那种面料和做工,绝对是舒舒服服,一丝不苟的。
那个时候父亲随手放在她房间里的钱,都够抵她现在一年的工资了。她什么时候过过这种日子啊。母亲虽然去世的早,可她却一直被父亲捧在手心里头,如珠如宝地含着长大的。从来不知道苦字是怎么写的。
她猛然摇了一下头,以前……还去想以前gān什么?以前的世界早已经天翻地覆了,早没有了……她对自己说过要忘记的。
车窗上挂着雨滴,就着灰尘,时不时地沿着玻璃晃晃dàngdàng地滚落下来。大约是太偏僻的关系,此时车上空无一人,挂着拉手随着车子的颠簸,一路发着“叮铃咣啷”单调之声。最后,公jiāo车发出了“呲”一声长长的刹车声,猛地停住了。
她起身,下车。雨似乎越下越大了,密密麻麻地从黑dòngdòng的天空里坠落着。她叹了口气,离她的租房还有好长一段路呢。走回去,肯定淋得湿透。她将外套脱了下来,盖在头上,开始跑起来。
到了楼下的时候,已经气喘吁吁了。外头已经湿透了,不知道晾一天会不会晾gān。人倒还好,因奔跑,全身都热起来了,应该不会感冒的。她不由地露出一个苦笑,现在的她连个小病也生不起啊,生了病除了要买药,还要请假,一请假窝在家里还要多两顿饭呢。
还好刚刚跑的快!以往高中里测试长跑成绩,她都没有跑过这么快呢。说起来还得感谢她的高中体育老师。还记得那个老师姓费,因刚毕业,才分配过来,他们这群不大不小都喊他叫小费老师,后来喊着喊着就变成了小费。
那小费老师也不介意。但是他唯一会介意的便是他们学生的成绩,谁要是拖了他们班的后退,他可不轻饶,每天一早的早cao课,都会在cao场上大吼:“xxx,你没有吃饭啊,给我跑快点!”
他的隔空传音之术可厉害了,只要一喊,保管整个高中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她的长跑最烂了,又怕被他吼,所以每每都是拼了命的跑。大概就是这么给bī出来的。那个时候她每次上体育课都在祈祷小费老师生病,唉,后来要不是当时在高中打下了底子,她的身子怎么能熬过那段时间呢……爬到了楼顶,推开小铁门,房屋里头的陈设入了眼中。虽然小,虽然简陋,但却是她现在的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