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上方的树梢上传来叶片轻轻扇动的声音,纪晗耳朵一立,知道上头那只肥雀一准是醒了,正贼眉鼠眼地盯着底下的动静。更新最快不过他纪老板浑不在意,他养的鸟求生yuqiáng得很,知道什么时候该装死,什么时候该装瞎,不劳他费心。于是他权当树上是只死鸟,理直气壮地往绍原的睡袋处进军。
至于原因,他也不知道。自从那晚从绍原的记忆中醒来,心中的怪异就没个完,人形时还能故意忽略,可不知道是不是化成了刺猬的缘故,那点儿怪异好像浓*了,刺得他心里无法平静。
又或许是,男人的手掌暖烘烘的,刚才贴着他的肚子,很舒_fu。
刺猬竖着一身的刺,默默靠近绍原的睡袋。
到了近前处,他又忍不住_gan慨这男人可太会保养自己了——睡袋口略微扎紧,头下面还枕了个小枕头,人端端正正地往里面一躺,隔着一层睡袋,身下明明全是碎枝烂叶,却仿佛睡在尊贵的玉chuáng上。
纪晗坐在绍原枕头旁边十分不屑地撇zhui,可再一瞥眼去,视线落在男人的zhui唇上,又觉得一颗刺猬心窟咚一声沉下去,心跳有些不稳。
夜晚会让一切都变得神秘,红唇也被加了层灰度极高的滤镜,在夜色中Yan丽而又雾化,散发着说不出的xi引。
纪晗心里琢磨,大概是刺猬视角导致,他平时也没发现绍原zhui唇这么*A,嘟嘟的,很想让人去摸一摸。
纪老板不是个拘束自己的x子,这么想了,下一秒就伸出了爪子。
然而他毕竟不是天生做刺猬的,出手没个轻重,软乎乎的掌心还没碰到男人下唇,就见手背上的刺在男人上zhui唇上刮了一下。zhui唇皮肤薄,一滴豆大的血珠子顷刻间就从伤口处渗了出来,顺着男人的zhui唇淌了下去。
绍原竟然没醒。
纪晗惊讶地愣了愣,想要触碰伤口,然而爪子刚一动,下zhui唇又是一道口子。
他心说,哇,我变刺猬也这么厉害。
绍原好像被灌了迷魂汤,睡成死猪,两片zhui唇都要被纪晗扎透了也没睁开眼,甚至眼皮都没动一下。纪晗有些发愁地绕着男人的枕头走了两圈,终于想明白点什么,两手拄着枕头,默默把头凑了过去。
三界nei他都能研究个透,唯独研究不透他自己。千万年前的过往,醒来后的茫然,以及此时此刻的冲动,他都琢磨不透。
但他豁达,从来不去琢磨自己——他只放纵。
刺猬*漉漉的zhui唇轻轻亲到了男人的_Cun_B_上,轻轻一吮,把上唇tian舐gān净,再一吮,下唇的血珠也被xi进了zhui里。
绍原不愧是功德洗出来的生物,血都是清甜的,一点腥味都没有。
zhui唇的触_gan也不错,又软又弹,带着温热,在初秋的夜里啃起来简直不要太舒_fu。
刺猬满足地叹了口气,默默从男人枕头上下来,一回头,却震惊地瞪大了豆豆眼。
这一番*作,怎么还造成了附带伤害?
绍原露在外面的_Suo_Gu_又被他身上的刺划到了。
纪晗看着那几道小伤口十分无语,更让他无语的是,这位朋友依旧没醒。
算了算了,便宜占完就走,普天之下又有谁敢找他讨公道。
刺猬哼唧一声,也不控制脚下音量了,一路踏着枯枝残叶咔嚓咔嚓地回到了树下,屁gu往月光锦上一坐,背过身去睡觉了。
他刚刚闭上眼,在他身后,一直熟睡的男人就睁开了眼。
绍原轻轻抬起手触碰自己的zhui唇,zhui唇上传来丝丝的灼痛,_Suo_Gu_上也有点让人分神的痛_gan,但男人的眼神却有些茫然。他摸摸zhui唇,又看看远处刺猬的背影,在黑暗之中竟渐渐地真的红了耳朵。红晕渐渐蔓延,又红了脸。
树梢上的凤凰两眼一翻白,第n次对天发誓——这一回,它是真的瞎了。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身后的幻象便褪去了。仿佛有_gan应一般,纪晗跟绍原同时醒来。那药丸的效力不知何时褪去了,纪晗已经回到了人形,身下的月光锦还很体贴地随着他变大,依旧稳妥地把他跟地上的赃污相隔。纪晗打了个哈欠,伸个懒yao,用脚踹了踹旁边的睡袋。
“喂,醒了。”
熊大豹一个猛子扎起来,又被睡袋勒了回去,两眼茫然了很久才回忆起昨日发生了什么,连忙解开睡袋坐了起来,说道:“我们可以回去了吗?”
他看向前方,又悲戚地说道:“没用。来路清了,去路还是一片迷,我这一生都找不到爹娘的坟了。”
糙汉在林子里崩溃地嚎啕大哭,纪晗冷眼旁观了半天,终于有点遭不住这种噪音,掏着自己的耳朵不耐烦道:“行了行了,大老爷们别哭了。我们已经有点头绪了,现在下山送你回家,然后去帮你把这件事情查清楚,你回去等通知吧。”
熊大豹泪眼一顿,仿佛看见救命稻草,“二位已经有思路了?”
纪晗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我跟地府的人也有点jiāo情,去替你查查到底是怎么回事。”
熊大豹闻言竟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高声谢道:“大佬们大恩大德,小人没齿难忘!没齿难忘!没齿难忘!”
纪晗心想,没齿难忘大概是这个没文化的糙汉唯一会用的成语,以至于一口气说了三遍。他被谢得有些烦躁,浑身一哆嗦,抖落一地的jī皮疙瘩,没好气地朝天翻了个白眼,“走了。”
绍原默默收拾东西揣回ku兜,又默默地跟上来。除了一句“当心点”之外,全程无话。
凤凰化回人形也变得沉默,下山这一路格外安静,安静到熊大豹几乎心脏病都要犯了。明明好像什么也没发生,可他却觉得像是有两把刀一左一右地架在自己脖子上,但凡他敢说一句不该说的话,下一秒就能把他给咔嚓了。
一行人浑浑噩噩下了山,只有纪晗一个人没事人一样地神清气慡。待到汽车开到熊大豹楼下,绍原对熊大豹说道:“我们跟你一起上去,得在你家周围放几道符,以防你身上沾了什么山里的浊气和咒怨,可能会生病的。”
熊大豹连声_gan谢,纪晗却两眼一眯,懒洋洋地说道:“这种小事你去办妥吧。我不想动弹了,在车里等你。”
绍原点头,“好的。”
眼看着二人的身影消失在楼门口,纪晗二郎tui一翘,慢悠悠地说道:“凤凰,去,给我买个早饭来。出任务连口热饭也吃不上,还要风餐露宿,这一天天都是什么事A。”
纪晗jiāo代完,想象中开车门的声音却没有响起,过了有那么几秒钟,他正要疑惑地回头去看这家伙gān嘛呢,就听凤凰闷闷地说道:“老板,有件事小鸟得跟您说。”
纪晗回过头瞅他,挑挑眉,“说A。”
“昨天夜里吧**”凤凰顿了下,低下头,小小声说,“绍先生醒着。”
哈哈闻言困惑地抬起头,看看一脸难色的凤凰,又看向纪晗。
却不料纪晗忽然一笑,转了回去,老神在在地往座椅上一仰,说道:“我知道A。他醒着,一直都醒着。”
这次换凤凰惊了,“A?”
“我当然知道。”纪晗呵了一声,“变成刺猬我依旧是三界nei的神通好吧?他真睡假睡我能不知道?别说装睡这件事了,这家伙昨天一肚子莫名其妙的鬼主意,我都懒得拆穿。他那口袋里明明多得是睡袋,偏偏不肯拿出来,打的什么算盘?再退一步说,上山的幻象复杂难破,可下山的障不过推掌一挥的事,明显不是同一种东西设下的,那么这下山的幻象何来?他宝贝那么多,又怎么说得出无法可破这种鬼话的?”
凤凰眼睛越瞪越圆,“老、老板,您都知道A?”
“当然。”
“那您还答应他在山上留宿一宿gān什么?体验艰苦人生?”
纪晗闻言沉默了一会,忽然又笑了,看着破旧的楼道口轻声道:“我也不知道,随着x子来吧,可能**昨天我也挺想在山里睡一觉的。”
凤凰正要说什么,绍原就从楼道口出来了,于是他机智地闭zhui保命,眼瞅着自家老板又恢复了往日里那副懒洋洋的样子,等男人上车后打了个哈欠说道:“走吧,去地府。”
绍原问,“你要去地府找熊大豹的父M_和Q子?”
纪晗嗯了一声,“还以为是什么大案,没想到就是家庭纠纷。等找到了去T解一下,轻松完活。”
男人顿了一下,“这种小事直接去翻鬼簿就可以,拨着人头找鬼反而费事。如果翻鬼簿的话,幽府就能查到,不必去地府了。”
他说着发动车子,纪晗却忽地轻笑一声,似是漫不经心地说道:“上次的事之后,你好像很不愿意我再去地府了。为什么?怕我挖出来你更多秘密?”
男人握在方向盘上的手紧了一下,而后淡淡地说道:“你想多了。去地府也可以,我只是想让你早点了了这个案子回去睡觉,山里总是不舒_fu,这yi_ye也累坏了。”
纪晗闻言轻松地笑笑,“这样A。那算了,还是去幽府吧,我确实困得要死。”
车后座的凤凰shenxi一口气,再次jin_ru真空状态。
幽府外。
绍原停车的功夫,纪晗看着院里打扑克的几个小差使,打趣道:“微府现在被天界整顿人事,上上下下忙得团团转,幽府倒是清闲得要命。难怪穆有归最近在朋友圈里疯狂秀花秀草秀下午茶,敢情就是专门秀给卜达英看,要气死人家。”
绍原笑笑,“幽微二府间的关系素来微妙。其实说来也讽刺,他们之中,一方专司人间鬼事,一方专司神仙jīng怪;一个是地府驻人间办事处,一个是天界驻人间办事处,资源各配,业务完全分割,又是相似的职能,本该惺惺相惜彼此支持才对,结果却长年累月地耗着,也不知道究竟在耗什么。”
纪晗闻言不过一笑,一边懒洋洋地往院里走,一边yīn阳怪气地说道:“同行相轻吧。卜达英半人半神,穆有归似鬼非鬼,都达不到超neng的地步,说是办事处老大,其实就是在天界地府谋不到好官,索x来人间耍威风罢了。他们这种人A,思想境界也就到这了。”
他说着,刚好走到穆有归办公室窗外,穆有归就坐在窗边的办公桌旁,zhui角抽搐道:“纪老板背后说我能不能小点声,背着我点?”
纪晗闻言勾唇一笑,“所以我不是背后说你A。”
穆有归zhui角抽搐得更厉害了,满脸都是隐忍的神色。等纪晗一行人堂而皇之地从正门闯入他的办公室,他才无奈道:“纪老板不请自来,又有什么吩咐?”
他刚问完,还不等纪晗张zhui,又赶忙摆手道:“我可不欠你钱A!最近的账真的清了,我昨儿个刚让底下人核账,重点核你的账,我们幽府连同地府,是一分钱都不欠**”
纪晗摆摆手,“谁来要账了,我在你心里就是那种人吗?”
穆有归沉默,严肃地看着他。
纪晗眉开眼笑,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我就知道不是。那什么,我有件事需要你帮我查查,还是老规矩,给个话,是你直接帮我查了,还是我把十殿阎王找来帮忙?”
穆有归满目悲怆地抬起头,绍原就站在纪晗后面,脸上是藏也藏不住的笑,隐约间似乎还有些温柔宠溺。穆有归神情更加空dòng了,他在心里默念了三遍“我瞎了我瞎了我瞎了”,又默念三遍“见鬼了见鬼了见鬼了”,方才积蓄起一gu微弱的劲,对纪晗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虚弱地说道:“纪老板,什么大事A动不动就找十殿阎王。快跟我说说,能给你办的我都给你办了。”
纪晗扬眉一笑,如沐chūn风,“好说,你给地府管鬼簿的鬼差打个电话,帮我查三只鬼。”
穆有归一口答应下来,转头一想又觉得不对,慢吞吞地问道:“不存在什么潜在的倒贴钱收费项吧?”
纪晗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啪地一声,差点把他肩膀给卸了。
“说什么呢?我纪晗是那种人?”
穆有归咽下一口心头血,把眼泪也憋了回去,摇摇头道:“不是,当然不是。这事好办,你去里面那屋,鬼黑黑刚好认识管鬼簿的小鬼,让他联系准没错,你还可以在旁边监听。”
纪晗说道:“行,谢了。”
他说着大步流星往隔壁走,路过绍原,顿下脚步,探回头问道:“你不来吗?”
绍原对上他那双乌漆明亮的眼睛,笑着说道:“我有点累,坐这喝口茶,等会去找你行吗?”
纪晗闻言摆摆手,说道:“别,你和别人不一样,你是He作伙伴,我不会苛待你。你累了就休息,听个电话而已,甭过来了。”
绍原笑笑,眼看着纪晗走出屋子,进了隔壁又关了门,方才长舒一口气在沙发上坐下。
旁边的穆有归意味shen长地看他,低声道:“绍先生刻意支开纪老板,是有事要跟我说吧。”
绍原温和地说道:“穆老大果然是聪明人,确实有件小事想要请求您帮忙,而且还需要您帮我保密。当然了,在下愿意支付高额的报酬,不让穆老大白做工。”
穆有归闻言摆手,说道:“你的忙哪需要求,张张zhui就行了,说吧,要什么?”
绍原看了眼隔壁从里面关紧的_F_门,无声地站起身,走到穆有归桌边,伏近桌面。
穆有归自然而然地凑上前,把耳朵递了过来。
绍原轻声在他耳边道:“地府有每只鬼魂入地府轮回时的一切记载:九殿阎王重重审判、第十殿转轮王定投胎、孟婆汤_fu用记录,甚至是那前世的由来、因何入地府、如何得重生**诸多事项,全部清晰完整。我不求别的,只求你帮我销毁我第一次入地府的记录——我是说,第一次入地府的一切记录。”
穆有归闻言怔住,“你在地府里轮回过?我还以为你是天地生出来,原本就neng离三界外的生物。”
绍原只是笑,“自然不是。三界之外的造化能有几个,普天之下,我也只见过纪晗一人。”
“那**行。”穆有归迟疑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下来,说道:“毕竟只是举手之劳。只是这件事为什么要保密?”
绍原轻声道:“你不会想知道,也必须遵守。还有,那记录上写了什么,你也最好权当看不见,一阵风刮过脑海,看了就忘了,懂吗?”
穆有归沉默。
隔壁传来板凳拖拉的声音,电话打完了,于是穆有归只好说道:“好,这件事我答应了,不为别的,就为这些年你为幽府跑的那么多次任务。”
绍原笑得很温暖,“多谢穆老大。”
纪晗走进来,赞扬到:“地府这几年与时俱进,也引入了人间界的电子信息管理系统,真是不错。我记得几十年前我让地府查点东西,需要十几个鬼差坐在那里查上几天几夜,如今不一样了,都联了网,生辰八字姓甚名谁一报,什么都能查到。”
绍原走过去,“得到想要的答案了吗?”
“得到了。”纪晗说着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叹口气,“熊大豹的父M_拖着将近十年没有转世,就是想要看一眼孙子降生。这该转世的鬼魂拖着不肯走,在地府受尽了唾骂和鄙视,也算忍rǔ负重。却没想到自己亲儿子从打一开始就是敷衍着骗人的,直到儿Xi妇也死了,希望彻底破灭,老两口才顿悟过来,自此再也不想见到儿子。”
绍原点点头,“跟猜想的差不多。可是我有一事不明,这入了地府又不受待见的两只老鬼,怎么可能有能耐造下那么qiáng的惑障?”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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