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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暑午后,空气cháo湿闷热如同一碗胶着的冻,把来往行人身上每一寸皮肤都裹得黏黏糊糊。挨着地铁站的十字路口正经历一场末日堵车,司机师傅们脾气爆,玩了命地溜缝儿并道,喇叭声连成片,车窗降下来,骂人的话都能说成一段rap。

没什么恶意,大家都是借着相互骂娘来抒解躁气而已。

地铁站口出来一大拨人,一股脑往十米开外另一个地下通道走去,两个身影从人群中分流出来,一个高大有些秃顶的中年男人,身边跟着个七八岁的虎头虎脑的小子。爷俩从堵成浆糊的马路上穿到对面。男人闷头疾行,那小子腿短不给力,只好也闷头拼命倒腾,脑门上汗珠子直往下掉。

“爸,慢点儿走。”

男人大手拽上儿子,反而加快了脚步。拐进一条狭窄的巷子往深几米,身后那催命一样的jiāo通噪音才淡去,如同在闹钟上罩了一个隔音罩,蹦到嗓子眼的心脏终于落了回去。

男人长吁口气,停住脚步,抬手抹了一把汗。

小男孩伸手到后面掏了掏已经快要塞进屁股缝里的裤衩,喘着气问道:“几点啊,这么热,没法喘气了。”

小孩子声音浑厚,然而在这狭窄的巷子里却传不远,出现得洪亮,消失得也猝不及防。情况有点不科学,但这爷俩呼哧带喘,没人注意到。

男人看了眼手机,“刚好未时,一天中最热的时辰。”

小男孩当即翻起了白眼,“下午两点就说下午两点,我妈没说错,你有那个什么,妄想症!”

“别瞎说话。”男人抬手照自己儿子脑袋上削了一把,“尊敬一点。”

这条窄巷勉qiáng能容下两个成年男人并排站立,脚底下的路不平,烂泥拼石板拼碎沙,讲究人是绝对不会踏进来的。两侧古老的院墙散发着一股破败腐朽的味,水泥墙上刷着红色的“拆”字,但“拆”了十几年了,也没见着一个施工队的影子。这两侧的墙体不直,越往上越像炸开了似的,天空越来越窄,给站在巷子里的人一种要被压死的错觉。

当爹的咽了口吐沫,望向幽长不见底的巷子深处,低声念道:“来,儿子,你拉着点爸的手,别瞎跑。”

爷俩往巷子深处走去,在他们身后不知打哪儿飞来一只雀。这雀是个讲究雀,跟那些土里土气的褐斑鸟不一样,它是七彩的,尾翎修长,一阵风一样嗖地一下从爷俩脑袋后头chuī过,男人眼睛一花,就看见那只配色一言难尽的杂毛雀超过自己飞前头去了。

爷俩心有灵犀地停下脚步,眼睛一花,雀没了,像是冲入了一个结界,瞬间消失。

小男孩眼睛瞪得溜圆,“哇塞”了一声,“爸!我们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好东东?”

“别乱说话!”男人皱眉喝斥,他把儿子安排在一边,下定决心似地从怀里掏出一封牛皮纸信封,快步往巷子深处走。走到刚才那只杂毛肥雀消失的地方,一扭头看向左手边的院墙,果然看见了传说中的那块破败的牌匾。上面的字都要长毛了,又淡又糊,勉qiáng能看出个轮廓来。

上书:头顶长草,浑身都闲

下附四个小字:有事投信

但周围并无任何能塞进去信的口子。这牌子挂在一堵实心的墙上,实得不能更实了,一脑袋顶上去能撞死人,别说门了,连个缝都没有。

就是这么一块闹着玩似的破匾,中年男竟双手合十将信封夹在掌心缝中拜了又拜,嘀咕道:“我李qiáng国今年四十有八,脑子里这点事愿意尽数奉上,求老板帮忙,求老板帮忙,求老板帮忙。重要的忙求三遍。”

他说完,把信封往那匾牌下方居中摆好,扭身埋头就走了。

……

幽虚境外。

“老板,来信啦!”

冲入结界瞬间,七彩杂毛的长尾肥雀身形逐渐拉长,羽毛丰盈流光溢彩,双臂舒展扇动,冲入云霄旋转数圈,发出一声空灵华丽的凤凰鸣,又纵身直挺挺地冲入一栋木头小房里,顺着那屋顶开的小dòng,又变回了一只杂毛肥雀。

它落在了一个盘坐在沙发上拿手柄打游戏的年轻男子头上。

男子肤色冷白,穿着月白色的亚麻汗衫,束着古发,鬓角散落两绺绑不起来的发丝,打着绕,像是葫芦架上绕着的藤蔓。流转狭长的眼尾把本应无害的面庞染上几分妖气。他左眼下有一枚朱砂色的泪痣,眼底幽深清明,生来就蕴着些许慈悲笑意,然而他长眸微睐,眼中又浮现一抹jīng明的算计。

他的声音清冷矜贵,“凤凰,你下去,压死我了。”

头顶的肥雀啾啾啾叫了几声,扑通蹦下去,一转身,变成了一个少年。继承了凤凰雌雄莫辩喜好花哨的天性,少年五官艳丽,衣着华美,恭敬地把一封信呈上,“老板,上个苦主的感谢信。”

游戏画面激烈,纪晗错不开眼,只说了一个字,“念。”

于是凤凰清清嗓子,开始念。

“纪老板,感谢您的指点,我买了一批新jī开设分场,旧场卖鹌鹑蛋、新场卖jī蛋,收入颇丰。另:在下最难忘的记忆已经奉上,希望您认为这是一趟钱货两讫的jiāo易。”

这是上一个上门苦主。农村大户李大花家有个jī场,半年前突然有只jī开始下鹌鹑蛋,紧接着就一发不可收,整个jī场像染上瘟疫一样。

纪晗接了这个案子去现场一看,原来这李大花当初闲的蛋疼上山放jī,不小心惊动了沉睡在山底的山神。那山神是个鹌鹑jīng,天性胆小一惊一乍,受了惊后一点点魂息进入一只母jī体内,母jī回去后又跟别的jī瞎搞,最后大家全都中了“毒”。

纪晗给李大花的建议是,jī已成鹌鹑,鹌鹑蛋比jī蛋贵,不如顺水推舟。如果有心,就去拜拜山神,毕竟jī能活七八年,而鹌鹑寿命只有两年,拜拜那只鹌鹑jīng,让老场里的“jī”多活几年。

话说世界发展到今天,基本已经是人类主导了,至少在人类眼里是这样。天界和地府各自快活,也无意一争短长。只是世间奇异jīng怪之事永不会消,于是天界在人间设立了“微府”,帮着人们处理一些跟仙、神、妖jīng相关的事。地府也在人间设立了“幽府”,法办人间鬼事。

原本也算制度完善,但乌烟瘴气的事太多了,那些幽微二府管不明白、没空管的,就统统都求到纪晗这里来。纪晗这家幽虚境外的解忧铺,坐破三界一切玄虚,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纪老板是天地间最jīng明的商人,但他不漫天要钱,只要求苦主跟他分享一个记忆。

他的鸟是几十年前犯了错的一只小凤凰,偷了天界辛苦编织的彩云做衣裳,要被天界打入畜生道。纪晗那时候刚好觉得自己跟不上人类的时尚,想着凤凰一天天花枝招展的挺有眼光,留在身边当个打点行头的也不错,于是就开口管天界把小凤凰要来了。

只不过后来他发现,人类的审美在花里胡哨阶段只停留了几年,就迅速追捧起所谓的简约性冷淡高bī格,因此这鸟也就只能给他当个信鸽使,对他的打扮没什么话语权了。

除了这只凤凰,纪晗手下还有只狗子。打从纪晗当年一觉醒来,这狗子就陪在他身边,赶也赶不走,脾气好又能gān,纪晗就把它留了。这狗看不出品种,不会化人形,纪晗也看不破它的命格,一手抓着狗子一手打开人间界的度娘对比了半天,隐约觉得是只二哈,于是纪晗就给它起了个名,叫哈哈。

凤凰念完了这封感谢信,问道:“老板,李大花付给您的是什么记忆啊?能算得上钱货两讫吗?”

纪晗打完手头这盘游戏,打了个哈欠,“算吧。他小时候第一次被他爹带去看jī场,一直以为自家是村里小透明的他突然发现自己是大户人家,幼小的心灵十分满足。”

“……”凤凰瘪了瘪嘴,“小学生日记吧,这也算钱货两讫?”

纪晗黑亮的眼仁一转,jīng明毕现,“故事是个水故事,但我收了这个故事后心神竟有波动,这就很难得了。说来他求我的事也就芝麻点大,所以也算钱货两讫。”

凤凰点了点头,正要说什么,木屋外头突然一阵风动,窗外种着葫芦的葫芦架一阵抖动,有人来了。

于是纪老板有风度地把盘在沙发上的腿放下,单手托腮拄在沙发靠背上,一脸天真地看着进到屋子里来的客人。

来人男,一身黑西装,脸色苍白,眉宇间有些戾气。这人正是幽府的老大,阎王的亲信。为了淡化鬼界在人间的存在感,幽府的办事宗旨是“使人信其无”,所以这个大佬给自己起了个人名叫穆有归,人间无鬼的意思。

这人上门,一准又是幽府碰上处理不明白的棘手事,求到纪晗这来了。

穆有归一进来,先是客客气气地寒暄了两句,而后才打开公文包,抽出一封牛皮纸信封。凤凰眼尖,聒噪地说道:“这不是刚才那对二百五父子放在门外的求贴吗?信封太土了,我们老板不收的。”

穆有归神色严肃,“确实是这封信。幽府最近遇到一件棘手事,我来找纪老板求助,来的路上竟然碰到这件棘手事的苦主了,所以把他的求贴也一并带来,纪老板要不要看看?”

纪晗想了想,把信拆了。

——小人李qiáng国,四十有八,与妻结婚二十八年,头二十年始终无法有子,八年前妻子突然怀孕,诞下宝贝儿子。原本是喜事,可自从生下小儿,我夜夜鬼缠身无法安眠。妻子儿子都说我有妄想症,我求遍大师皆无所用。偶听幽虚外巷有高人解忧铺,于是携诚意递上求贴。望纪老板出山,小人四十八年记忆愿悉数奉上。李qiáng国亲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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