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女人声音依旧低低的。
“不客气。”
临出门时,小刘又忍不住回头多看了一眼。
只觉得这年轻女人实在太瘦了。又或许是太过憔悴落寞的缘故,所以才显得格外脆弱。这两天她几乎从未见她笑过。如今乌黑微卷的长发被她随意地盘在脑后,露出一段优美纤细的颈脖,两片单薄的肩胛骨像是蝴蝶的羽翼。她整个人迎着落日余晖,竟仿佛随时都会消失掉。
“秦欢小姐,”小刘叮嘱道:“出院之后你要继续注意多休养。”
“我知道,谢谢你。”这是秦欢第二次向她道谢,腔调很淡,但态度终于变成诚恳。她转过身与她对视,沉静的表情里居然散发着某种异样的美丽,就连同样身为女性的小刘都不禁暗自惊艳。
秦欢乘电梯下楼,毫无意外地,在大门口被三个人影迎住。那三个高大威猛的年轻男人垂手而立,yīn影悄无声息地压过来。在秦欢有所反应之前,其中一个男人率先开口道:“小姐,我们找你很久了。”
秦欢的脸色本就不太好看,这时候更是不禁白了几分。她动了动嘴角,扯出一抹讥诮的笑意,声音却仍是不冷不热的:“辛苦你们了。”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男人似乎听不出她的嘲讽,只是比了一个“请”的手势,并与另外两名同伴一起,将这位他们花了整整半个多月才终于找到的目标人物小心翼翼地“护送”出医院,直至上车。
秦欢就这样被带了回去,其间她的情绪冷淡,态度恹然,在车里一言不发,甚至闭目睡了一小会儿,下车之后便目无旁人地径直走进屋子。
或许是她太过于合作了,反倒教身后的三位保镖一时之间摸不清头脑。可她不管,只是径直上了楼,回到房间里便将门锁上。她的jīng神不大好,最近这段时间的各种折腾严重影响了她本就脆弱的神经,以至于总是感觉疲惫异常,有时候睡下了就不想醒来,有时却又整夜整夜的失眠。
她在柔软的大chuáng上躺了不知有多久,才终于听到门外传来的脚步声。
那声音她太熟悉了,所以即使那么轻微,也仍旧将她从迷糊的睡意中惊醒过来。她坐起身,门锁处已有了响动,必定是有人拿了钥匙来开门。
在这套房子里,敢这样做的也只有顾非宸一个人而已。
果然,很快门板便被大力地推开,反撞在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响,响动不大,却因来者的气势而显得令人心惊。
秦欢的心真的狠狠跳动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起身,那个高大的男人便已经大步来到跟前。他一袭黑衣,面前沉冷如冰水,仿佛挟着雷霆万钧之势席卷而来。秦欢刚刚仰起头,胳膊便被拽住,整个人随即不受控制地向前倾斜,像一只任人摆弄的木偶,被毫不怜惜地提到chuáng边。
“把孩子的事说清楚!”男人居高临下,声音却冰冷得仿佛是从万丈深渊里升出来。
她虚弱得有些想吐,眼睛却在昏暗中显得闪闪发亮,直勾勾地瞪着他。
其实顾非宸也是刚下飞机,这一路风尘仆仆,就因为听保镖说终于找到了她,于是从机场回来的路上,本是两个小时的车程他只用了五十分钟。
此刻见了面,她看起来是那样的柔弱虚软,他却恨不得一把掐死她。
而她就这样任由他拽着,一声不吭,甚至连反抗都没有,只是用一双乌沉沉的眼睛望着他,眼底空寂得如同死灰一般。
他咬牙切齿,手指下不禁又加了几分力。她的手臂纤细,承受着这样的力道,居然也似毫无反应。
她真的像只木偶,不动也不说。
“我听说你怀孕了。秦欢,你告诉我你他妈去医院gān什么!孩子呢?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面对这样bào风雨般的质问,秦欢却还是不肯作声。她固执地紧闭双唇,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心中突然生出一种bào戾的快感,她想:……多美妙,有生之年竟也能看见这个男人气急败坏的一面。yīn沉如他,冷厉如他,她认识他二十年,也从没哪一天会像现在这般让她如此愉悦。
他居然也会震怒。
他也会撕掉优雅深沉的面具,露出这副狰狞的样子。
他,失控了。
不可一世高深莫测的顾非宸,居然也会失控!
仿佛这些真的能让她开心,想到这里,她的嘴角不禁微微向上扬起,形成了一个极小极细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