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市面上最流行的玉是硬玉,也就是翡翠,但是真正玩玉的行家都知道,中国传统文人雅士案头把玩的玉都是软玉,上好的玉讲究冬不冰手、夏无激感,齐兑这一块羊脂玉微微泛huáng,油性好,一看就是人养出来的,流传至今少说也有千年了。
“好东西呀,你打算拿这块玉贿赂我?”喵子最喜欢收集这些有历史的老物件。“你看清楚,这只是一半,我想你帮我找到另一半。”齐兑没有承诺要把玉送给喵子。
“另一半?”喵子拿起玉细细地看,倒也看出些门道,“合在一块儿应该是太极双鱼,怪不得这半边看起来有点像逗号。道德经里说,万物负yīn而抱阳,冲气以为和……你这块玉是阳鱼。”
“眼力不错。”齐兑夸她。
喵子瞅他一眼,若有所思,“这是小阿姨的遗物?你指着它找爸爸,另一半在你爸爸那儿?”
“聪明。”齐兑又夸她,“我不知道另一半在哪儿,这玉是我离开北京到杭州来参军前,我姥姥偷偷给我的,还说我妈的魂儿在上面,会永远保佑我。”
喵子咬着嘴唇,有点不好意思,讪笑:“我还以为你要送我呢,这么贵重,你自己留着吧,我看过了、记下了,等我回北京,一定想办法帮你找找这玉的来路。”
“不,给你戴着,将来还我。”齐兑把玉挂在喵子脖子上,“你帮我找到它另一半的主人,要能严丝合缝合上才算,这种东西在夫妻合葬墓里不少见,光凭眼睛看是看不准的,必须拿实物放在一起比,才能知道是不是一对儿。”
有人敲包间的门,两人停下话题,齐兑说了一声请进。
来人是个年纪很轻的女人,长得很美,和喵子这种清秀型不同,这位是第一眼美人,属于男人女人见了都会移不开视线那种,典型南方美人儿,眉目如画、娇俏妩媚。
“齐兑,来朋友怎么也不言语一声?”美人很自觉地走进来,一双凤目只在齐兑身上流连,正眼也不看喵子一眼。
齐兑冷淡地瞥了美人一眼,没有理会她,只顾给喵子剥虾。
美人讨了个没趣,见往日里总是高高在上、把谁都不放眼里的齐兑把刚刚剥好的一只虾放到喵子碗里,才有些吃惊地把视线分了一点给喵子。这一看更让她惊讶,女孩儿脖子上挂着齐兑从来不离身的那块玉,曾经她想摸一下,齐兑都不许她摸,说她敢碰一下就剁了她爪子,吓得她连玉的来历都没敢问。
喵子见美人惊愕地看着自己,眼神不怎么友好,也在暗自猜测她的身份。
齐兑品貌出众,纵然性子有些冷,却是到哪儿都讨女人喜欢,在北京就一群女人追,好几个为他要死要活,到了杭州仍然有人追,连他吃饭的地方都不放过。
美人外表挑不出毛病,性子急了点,哪有人家正吃着饭就往里闯的,懂规矩的大家闺秀不会这样,喵子也是好性儿,怕她尴尬,暗地里胳膊肘捅了捅齐兑。
“坐吧。”齐兑懒洋洋地冲美人挥了挥手,像对待一个下人,依然不给她介绍喵子的身份。美人虽然有些委屈,好歹齐兑搭理她了,心里也有几分高兴。
齐兑从北京空降到省军区,曾经轰动过一阵子,军区上下没人知道他来历,他自己也从来不说,但是众人从领导们对他的态度里琢磨出些门道,这位出身必定不凡,不然上头不会那么小心翼翼,连他的档案都给封存了。
美人家里是省委的gān部,第一眼看到齐兑就被他那种冰冷出尘的气质给迷住了,见过的帅哥不少,但没见过这样淡漠又这样冷冽的,冷得不似真人,靠得再近,也丝毫感觉不到温度。
自从心里有了他,美人也曾找人多方打听过,奇怪的是,调出来的档案除了他的出生年月和籍贯竟然是一片空白。和家里人说起这件怪事,美人妈妈凭着多年当官太太的敏锐嗅觉,嘱咐自己闺女,一定要把这位抓紧了,身份越是这样保密的,越金贵。
美人不是不想抓住他,是抓不住他。倒也不是不近女色,但是他太不把人放心上了,过后就忘,一点温存也不留。可就是这样,美人还是被他迷得神魂颠倒,他身上那种劲儿,太招人了。
人一旦迷恋上另一人,就会变得卑微,美人从小也是在众星捧月中长大的,追求爱慕的男人一茬接着一茬,可在齐兑面前,她心甘情愿低到尘埃里,这个男人就是她命里的劫。
“贵客来了,你也不介绍一下。”美人沉不住气,主动问起喵子的身份。她一早就听人说齐兑亲自开车去机场接人,以为是他战友或者朋友,没想到是个十八九岁的漂亮小姑娘,他还把人带到她舅舅开的馆子吃饭,好奇心和嫉妒心驱使她过来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