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银,暗蓝的海水波光粼粼,dàng漾着一道一道的波làng,顾忆湄靠在栏杆上,望着海水出神。
船舱里不时传出男女怪叫,顾忆湄想,也难怪谢宗麒不喜欢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这群人从小到大锦衣玉食,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没人能体会苦出身的人内心世界,冬平也是,他有真才实学,但说到底,他骨子里也是个公子哥儿。
手里的烟抽了一大半,顾忆湄的思绪越飘越远。
她到七岁还不会游泳,有一回跟着家人出海,大人们都在船舱里,她自己在船尾玩,没留神掉进海里,是谢宗麒奋不顾身跳下水把她救起来,她才免于一死,那时候,他也不过十一岁。
对面停泊的另一艘游艇上,有人坐在甲板上海钓,船舱里没有一点灯光透出来,看不清对方面容。
顾忆湄正觉诡异,忽听到傅冬平叫她,慌忙把烟丢进海里,手一滑,披肩落在地上,被海风卷进海水里。
“你gān了什么,这么紧张?”傅冬平走上前。
“我的披肩——”顾忆湄指着海里那一团。
傅冬平正要跳下去替她捞上来,对面一声噗通,已经有人先跳进水里,他俩索性站在甲板上等,不一会儿,有人游过来,把披肩丢到他们船边上。
顾忆湄弯腰捡起披肩,看到水里那个人正看着自己。
“上来一起玩?”傅冬平对水里那人发出邀请。
那人潜入水里,很快从游艇一侧爬上来,到了有亮光的地方,顾忆湄才惊讶地发现,他竟是自己在洛杉矶和飞机上两度遇见的黑衣男。
“唉,这人你认识?”顾忆湄压低声音问傅冬平。
“谈不上认识,但我知道他是谁,人家帮你捡了披肩,请他上来玩玩总不过分。”傅冬平哪会知道小妹心思。
嘿!真不知是有缘分还是遇上冤家了。
“我给你介绍,眉豆,这是邢栎阳,鹭岛有名的大律师。”傅冬平拉着妹妹的手,主动替她和黑衣男介绍,“大律师,这是我表妹顾忆湄。”
竟然是律师?顾忆湄怎么也不能把眼前这个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危险气息的人和律师联系起来,洛杉矶那一幕、机场那一幕,难道都是她的幻觉?
邢栎阳主动伸出手,见顾忆湄迟疑,只得把手放下。
“别介意,我妹妹从小古怪,怕见生人。”傅冬平站在一旁打圆场。邢栎阳嘴角微挑,俊朗的脸上一弯浅浅的笑意在嘴角,“顾小姐恐怕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语带双关,彼此心照不宣。他坦然的态度令顾忆湄有些莫名之感,仿佛是他知道她真面目,而不是她看到了他的另一面。
女伴来叫傅冬平,顾忆湄本想跟着他走,可又受不了船舱里乌烟瘴气,只得松开他手。甲板上只剩她和邢栎阳两人,好不尴尬。
看到邢栎阳靠近自己,顾忆湄下意识后退一步,海风chuī起她的长发,几缕头发飘在脸上,她甚至忘了撩开。
“我不会把你抽烟的事告诉你表哥。”邢栎阳在她耳边低语。
这人能看穿别人的心,而且说话一针见血,是个厉害人物,顾忆湄瞥他一眼,默然不语。
“我的事也请你保密。”他的语调轻轻地,不像是在警告,反而像是跟她jiāo换秘密。
月光下,他浑身上下都湿透了,但是一双眼睛láng一样锐利,顾忆湄一震,所有的话都噎在喉咙里。
顾忆湄点点头。
就在顾忆湄彷徨不定的时候,只听一声噗通,邢栎阳已经跳进水里,游向他自己的游艇。看他爬上去,顾忆湄倒有些好奇,他是不是一早认出她,特意游过来就是为了跟她说刚才那句话?
不放心小妹一个人在甲板上,傅冬平来找她去玩。
“这次回来怎么怪怪的?”
“哪有?”
“见了人爱搭不理。”
“是你多心,我一向如此。”
话虽如此,傅冬平依然能察觉小妹心情不佳,索性拉她去跳舞喝酒,闹个一醉方休。大都市里有钱的女孩子多得是选择,姑妈姑父就是太放纵她,任她游走国外,才会让她这样孤僻,连个男朋友都没有。
尽管傅冬平自己也单着,可他从来不认为这个问题上男女是平等的,他二十七八岁,没有固定女朋友,在长辈和朋友看来却很正常,眉豆就不一样了,女孩子到了二十四岁还没有男朋友,家里人就该着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