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什么?”大老远的,越蒙就听见了吵闹声,领着展向东赶了来。
丫鬟们一听这声音,赶紧静了下来:“三爷,钱小姐……新夫人她自己闯进来了。”
见丫鬟改了口,夕蕴收回瞪视,转而看向展越蒙:“你哥呢?”
“你认得我?”这倒让展越蒙有些惊讶,看着钱夕蕴颇为láng狈的模样,他一反常态地笑出了声:“真是个特别的新娘……东叔,带新夫人去新房,我会找到大哥的。”说话的时候,他那双很是迷人的眼睛,一直锁在夕蕴身上。
“喂……”眼见他就要转身离去,夕蕴静了下来,这才开始觉得无助:“你说话算话吗?”
越蒙略微停了下,唇角上扬,勾起微笑,“嗯,乖乖等着吧,就算是绑,我也会把大哥绑来的。”
四周忽然地静了,夕蕴紧攥住衣角,抿着唇,看着展越蒙消失的背影。跟她印象中的展越浩有点像,就这样,渐行渐远,如同以往的每一次。她一意孤行地追,他不为所动地逃,也许就像刘姨劝的那样,她不该执著地嫁他的。
“夫人,我领你去新房。”展向东率先回过神,谦恭有礼,却很是冷漠的口吻。
“等等……钱小弟,快把我的喜帕拿来。”夕蕴扯开嗓门,吆喝着,着实有些失礼,她却满不在乎。
就算展越浩压根不拿这场婚宴当回事,她还是坚持想要一礼一节按照古制来。不管他愿不愿,她都要天地百姓为证,钱夕蕴此生便是他展越浩的人了。
第二章
对于展越浩而言,此生最悔的事,就是当日在jì院差点帮了钱夕蕴。
他怎么也没想到,不过是二两银子,竟会让这么一段孽缘纠缠到今日这份上。
夜色深了,喜宴也散了,传说中的chūn宵一刻就在眼前,展越浩却徘徊在东园门口,硬是迈不出这一步。
“当家的,时辰差不多了,这么耗下去也不是法子。”展向东实在是困得撑不住了,只好尝试着规劝。总不能就这么着,在园子外头站一宿吧。
“东叔,你说我怎么就会输了那场赌约呢?有诈,一定有诈。那个叫什么刘姨的冰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进退两难间,展越浩只好随便找个人怨。无疑,那个跑来诱惑他答应赌约的媒婆,就是罪魁祸首。
“当家的,是您当日说的,兵不厌诈。”碍于身份关系,展向东只得默默在心底暗忖,那会最先使诈的人可是他们家大少爷。
“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展越浩正起脸色,作势想要教训展向东,倒也不是气他,只是终于找到个能名正言顺拖延时间的事了。可当触及到展向东铁青的脸色后,他只好丧气地垂下肩:“好了好了,我进去了,你也早些歇下吧。”
话音刚末,展向东就自顾自地离开了,连声招呼都没打,就这么硬生生地把展越浩一个人晾在了东园外。
展越浩皱眉一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除了叹,别无他法。整个展府上下,怕也只有这老家伙敢这么待他。踌躇了些会,静下来后他才方觉夜间的寒气沁骨,只好硬着头皮往东园里头走去。
说起来,那个钱夕蕴其实长得不差,虽及不上倾国倾城,起码能倾几个达官显贵的府邸,要不然他当初也不会想帮她。可是那喳喳呼呼的性子,还有那些两三天都说不完的风流事,实在让展越浩消受不起。眼看着寝屋就在前头了,他又一次溢出了一声薄叹。
“算了,死就死吧,反正chuī了灯都一样!”故作豪迈地喊了声后,展越浩一鼓作气地踹开房门。
屋里,很静。
原该坐着新娘的地方,是空的。
喜帕、喜服,被随意地丢弃在角落边。
地上,散乱着一堆花生壳;装着jiāo杯酒的酒盅,横躺在桌上;一些桂圆壳掉落在桌脚下……这个新房,足可堪称一片láng藉。
展越浩怀着忐忑的心情,目光在屋子里环顾搜寻着,期望自己不要看见太可怕的场面。可就算做足了心理准备,印入他眼帘的画面还是让他愣了许久。一旁的书桌上,奇书-整理-提供下载烛火静静摇曳着,女子披散着青丝,穿着一席白色轻纱,肩侧披着紫色披帛,垂首低眉,认真地审视着眼前的册子。
就是这寻常的画面,让展越浩觉得太不寻常。他甚至怀疑,眼前的那个女子究竟是不是钱夕蕴,这样的恬静,仿佛是她修练上几辈子都学不来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