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觉。”
“直觉啊。”公孙锦自言自语地说。
洛毅森不喜欢他的口气,高高在上被他审视的违和感。所以,走到他面前,说:“直觉并不是什么不靠谱的东西,是多年的经验结合理论的综合第一判断力。”
洛毅森对直觉的定义换来了公孙锦诧异的目光,莫名的,他有些紧张,等着公孙锦出招。岂知,对方却说:“你回去吧。”
“什么?回去?”
“当然,早点回去休息。”
洛毅森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沮丧地点点头,连声再见也没说转身走了。他走到工作间回头看了眼还趴在地上的嘉良,眼睛里闪过一丝倔qiáng,趁着里面那两个人不备,偷偷把什么东西塞进了工作台下面。
洛毅森前脚刚离开现场,公孙的电话响了起来,他只是嗯嗯了两声便挂断,告诉蓝景阳:“后巷没有找到凶器。”
“那个姓洛的……”
“我会让苏洁盯紧他。”
两栋楼之间的小巷子里昏暗无声,他确定了里面没人才闪身进去。出于某种生活习惯,洛毅森永远都带着两部电话,一个是工作专用一个是私人号码。刚才,他用私用电话拨打了自己的工作电话,保持通话状态,他想要知道,公孙锦和蓝景阳在他离开之后会说些什么。
很快,他在电话里听见了蓝景阳的声音:“公孙,这屋子看起来是间密室,但上面有通道。”
通道?洛毅森心中一紧。他去过那个工作室无数次,从来没听说过上面还有通道,那个姓蓝的是怎么知道的?
“我找人来打开看看?“公孙锦的声音从耳边传来。但是,蓝景阳却说,“不,暂时别动。我还要再看看。”
蓝景阳的话让洛毅森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是什么意思。这时候,听蓝景阳接着说:“这是第二起了。你有什么看法?”
“看手法是同一个凶手。但是……”公孙锦犹豫了一下,“我以为凶手会在短时间内作案,没想到相隔了半年之久。”
相隔半年?就是说,半年前有人像嘉良一样被杀?洛毅森下意识咽了口唾沫,继续听。
“公孙,你不觉得奇怪?”蓝景阳不紧不慢地说“这起命案和第一起相比少了很多东西。”
这时候,洛毅森听到了公孙锦的笑声,继而听他说:“那是因为我们的目击者没有说实话。”
瞬间,洛毅森的背部一片汗湿。
浑浑噩噩回到家里,躺在chuáng上的时候还难以接受嘉良已经死亡的事实,难不成爷爷的遗言成真了?
爷爷还活着那时候就经常念叨,自己这是惹事的命格,就算整天躲在被窝里,麻烦也会主动登门拜访。特别是二十五岁这一年,有个大砍儿,跨过去就是大吉大利,跨不过去,就有性命之忧。对于爷爷这个说辞,洛毅森是不屑一顾的,他打小就是个自力更生的主儿,对于什么命格、运数这些玄而又玄的东西一向不予理睬。但事与愿违,从小到大,每每遇到陌生人的时候身边的家伙们总是会这样介绍他:“这是周易大师洛河的孙子。”然后,对方就会忽略他英俊硬朗的外表,并提出看手相、测命数的诸多要求。十几岁那时候,还懂得些礼貌,老老实实说自己啥也不会,过了二十,耐性没了,直接问人家:“老子哪里像神棍?”
想起爷爷的临终遗言,也跟着想起再过两个月才是二十六岁生日!不禁在心里嘀咕,爷爷啊爷爷,你到底留下个化解的法子啊。这件事真是自己的一个坎儿,那要怎么办才好?
按照规矩,他应该回避此案。这时候的洛毅森也有些犹豫,换做别人死在他面前,或许他会老老实实回避这个案子,但那是嘉良,是跟他一起长大,从没嫌弃过他的嘉良。他做不到不闻不问,做不到袖手旁观。况且,公孙锦和蓝景阳的出现,实在令人费解。对了,还有那个奇怪的男人。
当时,男人也是去了金穗大厦。算一算,男人应该在他之前,23:40——23:45之间进入金穗大厦。队长他们到了案发现场一直到自己出来,始终没有发现另外的人存在。当时也是过于紧张,忘了把那个男人的事告诉队长。而面对公孙锦又不想说。
想到这里,洛毅森自责地拍着脑袋。不管他对公孙锦有什么看法,隐瞒线索绝对不是他应该做的。
咬着牙,一拳捶打在chuáng上,低声咒骂,该死!
他猛地起身,打开电脑。记得公孙锦说过,在半年前发生了一起类似的案件,也许能找到一些报道也说不定。
但事实上,他在网上奋战了两个多小时也没能查到一点线索,他不甘心,改变了搜索方式。最后在某个论坛上发现了一个帖子,标题是:酒吧内离奇命案,隐形人问世。
隐形人!?他急忙点开帖子,上面写着在一家酒吧店庆的时候忽然停电,然后刺眼的白光充满了整个酒吧。在人们慌乱的叫声中白光很快就消失了,但一个女人被割断了脖子趴在桌子上。
就是这个,洛毅森的血开始沸腾。
一大早洛毅森冲进了的朋友的家,拼命回忆着昨天晚上映在视网膜上的那个光影,试图让朋友在电脑上弄出个模拟图来。半小时后,朋友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哥们,别说是我这个高手,就是神手,也没办法光凭你比比划划的搞出个成图来。”
洛毅森有些难以接受,这小子号称没有他P不了的图,怎么到这儿就卡壳了?他不甘心,又去找了几个人,结果他们都束手无策。看着已经过了上班时间,洛毅森只好暂时作罢,赶去警察局,想着问问公孙锦的联系方式,把隐瞒的线索告诉他。
回到刑警队,就见罗队一脸的怒气。办公室里的同事们个个寒蝉若噤,大气都不敢喘。洛毅森揪住小huáng偷偷问他,罗队这是怎么了?谁惹着他了?
小huáng瞥了眼周遭,才低声说:“昨晚王qiángjiāo代了一起走私案。队长给缉私那边通了气,结果过去的时候,那边状况惨烈。”
“什么意思?”
“那帮孙子七个人,死了四个、疯了一个、两个下落不明。缉私那边你还不了解嘛,倒打一耙呗,说咱们的消息给晚了什么的,反正就是没事找事。队长气头上呢,你别去捅马蜂窝。”
小huáng的警告还在耳边,洛毅森便英勇地捅了马蜂窝。
办公室里,他嬉皮笑脸的面对yīn气沉沉的队长:“队长,你跟东区的王队关系不错是吧?有点事我想找他问问。”
坐在办公桌后面的罗海峰气恼地瞪了一眼,随手把一部电话拍在桌子上:“你说你小子到底想gān什么?”
是昨晚留在案发现场的电话。洛毅森头皮一紧,索性破罐子破摔了,他说:“那两个人什么都不说。”
“人家凭什么跟你说?咱们是两个部门,这案子现在归公孙了,你搀和什么?当自己有多大能耐居然敢偷听他们的内部情况?我告诉你,要不是公孙不愿意多事,就你这个举动足够让自己停职半年。”
这话是不是有点过重了?或者说,这种并没有被索取的代价是不是太不离谱了?一夜未眠的洛毅森一股火气冲头,拍了队长的桌子,直喊:“我就是不明白他们到底是什么人!那个公孙锦又是谁?我也是警察吧?咱们是一个系统吧?凭什么……”
“小洛。”罗海峰镇定地打断了他的追问,“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可你也要明白这案子就算由我们来侦破,以你和死者的关系也是需要回避的。况且,某些案子公孙锦那边的能力要qiáng过我们。警察是纪律部队,你要服从上级的决定,所以,不要再给自己找麻烦。”
对,这才是关键!洛毅森抓住了重点,再问:“什么叫‘某些案子’?”
这混小子,真是死倔死倔的!这都跟自己扑腾快三年了,怎么一点没改?罗海峰无奈地叹息一声,拿起盖子扣在茶杯上。这是他惯有的动作,表示一个话题的结束。他起了身走到洛毅森跟前,正色道:“你暂时休假。”
“凭什么!?”
“凭老子是你队长!够不够?够不够?”
洛毅森把牙齿咬的咯咯直响,掏出手铐和证件狠狠拍在桌子上,摔门走人。
一切都显得这么不正常,不管是公孙锦还是被勒令休假,甚至是嘉良的死。洛毅森被太多的疑问打的措手不及,但他明白,归根结底的问题不是公孙锦,也不是队长,而是嘉良的死。
只是,即便自己没有在场,这案子也不会落在刑警队。思及至此,洛毅森想起半年前酒吧的案子……
该做的事不是没有,也不是说休假了就什么都做不了。正所谓在家靠自己,警界靠朋友嘛。
他叫了计程车,给当年在警校的室友打了电话,半小时后和对方见了面。龙晓一见着他的脸就夸张地张大了嘴:“我去,你怎么成红眼耗子了?”
洛毅森心想,我一夜没睡眼睛不红就怪了!他抓着龙晓的胳膊把人按在座位上,左右顾盼了几眼,才问到正题。龙晓皱皱鼻子抓抓头,相当为难地说:“哥们,看在咱俩在一个寝室住了四年的份上,这案子我劝你别管。”
“说个理由。”洛毅森问道。
“其实吧。”小龙琢磨一下措词,“我知道的不多。死者叫唐康丽,在一家酒吧被杀。一周后,这案子就移jiāo其他部门了,至于是什么部门,队长也没说,虽然也有人追问过,但队长发了火。就我们队长那豹cao的脾气,哪还敢有人多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