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流逝的很快,眨眼的功夫里,温煦的手已经按下了七个密码键。
时钟上的数字疯狂地跳动,下一秒就要冲破表盘,飞跃出来。
第4章
“638.9/223.76/890.87/12.90。警告,警告。乙级预报已经启动,留守调查员立刻就位,所有管理人员计算轴数。”
机械而又冰冷的声音响彻整个巨大的巢xué,前一秒还安静的黑大褂们躁动了起来,就像搬家的蚂蚁,嘈杂急促的脚步瞬间充斥到巢xué的每一个角落。
黑,有了白才会被衬托出他的深邃;静,有了动才能显出它的安逸。在疯狂的黑蚂蚁头顶上方,有个人静止而不动。
他身着白色的衬衫,从巢xué的深处走来,驻足在出口的边缘,大半个身子隐匿在黑暗中,只露出一双冷静而又深邃的眼睛,望着从顶部缓缓下降的一面显示屏。
大屏幕显示出一个看似普普通通的年轻男子,戴着白色手套,一脸窒息的表情面对一个保险柜。
那年轻男子的手戳中了保险柜密码盘上的“9”号键。
在9号键被按下去的同时,巢xué内再次响起震耳欲聋的警告:“轴数改变,请立即采取应对措施。”
——
“要命!”温煦急到火头上,下意识地说。
他试图破解密码,几番尝试下来,身份证不对,出生年月日也不对。
他急得满头大汗,手也抖得不成样子。再耽搁下去,小刘就要回来了!怎么办?怎么办?
曾有学者说:绝望激发灵感。
温煦的脑子里闪过有一道灵光,他起身跑到老王的桌子前,掀开了桌上的键盘。
在那一瞬间,温煦想感激上天垂怜。
老王的记性不好,十六位密码对他而言,着实难记住,所以,他将密码写在蓝色的便签纸上,压在键盘下面。
温煦看着便签上的数字,密码只有十三位,还缺三位。最后三位数,要他自己分析出来。而距离老王回到公司的时间,只剩下两分钟。
温煦屏息凝神。
前十三位密码是经理的身份证号、出生年月日,两位数为一组,相互jiāo替。那么,按照这个顺序来想,最后的三位数应该是:021。
咔哒一声轻响,保险柜门开了。
——
巢xué里,那块违反时间规律的电子时钟在短短的数分钟内从2014年跳到了2015年。
所有的黑蚂蚁都屏住了呼吸,紧盯着显示屏,气氛压抑而又紧张。
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高空黑暗处,有位身着白衬衫的男子慢慢走出了出口,他双手拄着一把黑色的长伞,冷眼观望显示屏上每一秒的变化。
每一秒的变化,都让警报声变得更急刺耳。男人蹙蹙眉,提起长伞,伞尖准确地戳中了墙壁上凸起的红色按钮,警报声戛然而止。
整个空间安静了下来,这种极端的反差惊扰了黑蚂蚁们,他们齐刷刷回了头,仰视着半空中的旋梯,眼中充满了希望,如同在yīn霾的大海上看到了一缕撕裂乌云的阳光。
白衬衫将长伞放下,对下面仰视自己的一群黑蚂蚁视而不见,继续观察显示屏中的变化。
——
温煦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bào露出来的三十万元现金。对自己说:只拿七万,等奶奶手术完了,就去自首。
如此自我催眠,指尖已经碰到了成捆的钞票。希望,唾手可得。
但是……
温煦,你真的要偷钱吗?真的要变成一个人人鄙视厌恶的贼?真的要把王大哥、小刘都牵连进来?
不,不是这些问题。奶奶养育了你二十几年,就养成了一个偷钱的贼?
温煦闭上了眼睛,因为过于用力,眼皮上都是皱纹。他的手还在保险柜里,紧紧握成拳头。
下一秒,用力关上了保险柜的门,他的手空空如也。
与此同时。疯狂的时钟们安静了下来,之前跳动起来的时钟,又回到了正确时间,那块不合常理的数字时钟,也回到了2014年9月15日01:00:00,安分守己地继续静止了下来。
黑蚂蚁们纷纷瞪大了眼睛,数秒的怔愣后是虚脱一般的放松。当有人意识到什么而回头高望时,旋梯上已然没有白衬衫的身影。
突然,有人指着上方的显示屏,愤愤道:“这个白痴!”
此刻,白痴正惊慌失措地跑出公司大楼。
跟所有做了坏事的好孩子一样,温煦走出大楼后,拼了命的逃离现场。跑在阳光下,仿佛从地狱爬回了人间。
重生的滋味并不好,七万元仍然遥不可及。
烈日炎炎,他带着炙热的风沿着马路使劲奔跑。行人道上的人很多,大多撑伞避热。或三三两两,或单独行走。温煦没头没脑地跑,不慎撞到了一个女孩儿。女孩儿被他撞到在地,膝盖出了血。她的男朋友一把抓住温煦,横眉立目地喝道:“你他妈的瞎啊!”
温煦惊慌失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甚至连对方的脸都没看清,就结结实实挨了一拳。印象里,对方的两只胳膊上,有很多纹身。
温煦被打倒在地,纹身男的几个朋友赶了上来,对着他拳打脚踢。
活了二十六年,第一次被踩在地上群殴。疼痛感让温煦清醒了些。抱着脑袋,咬着牙,忍耐身上一下重过一下的踢打。路人没有上来劝解的,他们或绕着路走,或赶紧跑开、厌恶的表情、冷漠的态度,在温煦的眼睛里一一闪过。
纹身男跟同伴使了个眼色,五六个人拉起温煦,架了起来。迅速走进人行道旁边的一条小巷里。
小巷幽深狭长,到处是垃圾,是令人不适的气味。一缕阳光从商铺间的缝隙中挤了进来,落在地面上,像是一张被剪开的薄纸。温煦被丢到胡同的尽头,卷缩着,无力说话。
殴打温煦的人显然是一群混混,他们开始翻温煦的包。有混混说:“原来是个快递。”
纹身男说:“看看他身上有多少钱。”
几个混混蹲下去,翻找温煦的衣服口袋。
“妈的,才两百多。”
被撞倒的女孩儿勾着纹身男的脖子,撇撇嘴,嫌弃道:“是个穷鬼!”
纹身男踹了温煦一脚,说:“把他包裹拿走,让他拿钱来换。”
说着,几个人七手八脚将倒出来的包裹塞进包里,准备带走。
这时候,小巷里仅有的一点阳光忽然消失,yīn冷无声无息地从巷子口侵袭而来。几个混混猛地回头!见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不由得都在心中诧异:这人怎么进来的?一点声音没有。
突然出现的男人与胡同里的气氛格格不入。他穿着浅米色的裤子,白色的衬衫。头发虽有些细碎,却格外的好看。古铜色的皮肤,浓眉大眼,嘴角咬着一根还没点燃的香烟,帅气的脸上毫无表情!
纹身男缓缓站起身,扯动嘴角冷笑了一声,朝着男人走去,“你看什么?”
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大多赶紧离开,或是说上几句义正言辞的话。男人却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歪歪头,视线通过几个人中间的缝隙,瞧了卷缩在地上的温煦一眼。
纹身男已经走到了男人面前,打量着。说:“哥们,活腻歪了是吧?知道这一片是谁说话吗?知道我是谁……”
突然,嘭的一声闷响!还没说完话的混混好像一个麻袋似地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墙上,顿时失去了知觉。而造成这一切的男人,仍然歪着头,确认巷子深处昏迷不醒的人。
被突然而来的变化吓到了,剩下的混混都站了起来,亮出自己的武器。匕首、链条、还有一把水果刀,七嘴八舌地骂起来,一同冲向男人。
温煦听见了打斗的声响,半昏迷的状态使他的脑子非常迟钝,一时间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变故。勉qiáng睁开眼睛,看到地面上躺着四五个人。还有一个混混背对着他一动不动。随后,缓缓地倒在了地上。
随着混混的软倒,温煦狭窄的视野里出现了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