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哦,在家里每天也是要上山砍柴打猪草,还得带弟弟妹妹,却总是吃不饱,在宫里gān活还能吃饱饭,这么说宫里也没有那么不好。”
丁香有一双大眼睛,一笑起来眼睛眯成月牙,十分可爱。
秦艽没忍住,揉了揉她的头:“这么想想不就开心多了。走吧,我们去吃饭。”
所以说性格单纯也不是没有好处,最起码不多想就不会觉得绝望。
饭堂也在长巷,在一个很大的院子里。
小宫女吃的饭和大宫女乃至姑姑们是不一样的,小宫女也没有资格进饭堂里用饭,都是在外面打好饭,随便找个地方蹲着就吃了。
午食是黍米饭,和一些烧得看不出颜色的菜。不过味道还行,至少不是淡而无味的。量也多,每人满满一大粗瓷碗。
秦艽和丁香找了个没人的拐角蹲下,丁香吃得津津有味,秦艽却没什么胃口。
那个梦对她的影响太大,明明前一刻啖的是山珍海味,下一刻却让她吃这种最下等宫人所吃的饭食,她又怎么可能吃的进去。而且秦艽心中还有一个巨大的隐忧,她临死前见到殿下了,这应该不是她的幻觉,那么殿下为何会出现在那里?
宫煜从来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主儿,她想杀他未遂,他定然猜到她冒死杀他是为了殿下,势必会迁怒于他。
殿下会是个什么下场?他眼睛不好,一直少在人前走动,遗世独居,她一直想保护他,不想害他,可终究还是害了他!
只要一想到这些,秦艽就五内俱焚,可她现在根本出不了训导司,只有等到半年后期满合格才可。
就在秦艽正想得心情烦躁时,突然面前光亮被挡住了,从旁边撞来一个人,她躲避不及,被撞坐在地上不说,饭也洒了一地。
“哎呀,真是对不起,我没看见你蹲在这儿。你说你们蹲哪里不好,偏偏蹲这儿?”
是豆蔻。
秦艽抬头去看,不光有豆蔻,还有银朱、白芷和半夏,三人站在豆蔻身后不远处,幸灾乐祸地看着她。
“豆蔻你gān什么啊,每人只有一碗饭,你把秦艽的饭撞翻了,她吃什么!”丁香着急道。
“我又不是故意的。”
这时银朱捧着碗走过来,对秦艽说:“秦艽,你别怪豆蔻,她也是没看见你和丁香蹲在这儿,要不我把我的饭匀一些给你?”
“银朱,你给她做什么,给她了你吃什么。”白芷说。
丁香虽然单纯,但也看出银朱和白芷两人故意挤兑秦艽。
“你们怎么能这么欺负秦艽,不怕我去告诉冯姑姑。”
“赶紧去告诉冯姑姑,你看谁给你们作证,你们两个人,我们可是四个人。”豆蔻得意道。
丁香往四处看了看,果然这角落只有她们几个人,本来她和秦艽是为了找清净,没想到却给银朱几人可趁之机。
无奈,她端着碗去了秦艽身边:“秦艽,你别生气,我把我的饭分一些给你,这么大一碗,也够我们两个人吃了。”
秦艽没有说话,低头拍身上的饭粒。
银朱几人得意地看了她一眼,转身打算离开。
丁香以为这事就算了,去捡秦艽的碗,想给她拨些饭。谁知秦艽站起来后,却突然往银朱几人的撞了去。
银朱等人背对着她,根本没有防备,被撞得往前扑,好不容易你拉我我扯你的站稳了,可手里的碗也摔了出去。
她们可没有秦艽走运,秦艽方才蹲着,碗摔出去但没碎,她们的碗全都摔碎了。
“秦艽,你gān什么!”看到这副惨剧,银朱有点崩溃了。饭没了大不了挨饿,碗碎了她们都要挨罚。
“我要去告诉冯姑姑。”豆蔻都快急哭了。
“快去,你看冯姑姑会信你们?我一个人打翻你们四个人的碗?!那你们也太蠢了,就眼睁睁地任由我去砸?”
刚才豆蔻说的话,现在都被秦艽摔回了她们脸上。这还不算完,秦艽几步走出这个角落,大声道:“银朱,你们也太不小心了,怎么把碗都打碎了,这下你们要挨罚了。”
声音高昂,引得在附近吃饭的小宫女们都看了过来。
被拐角挡住的银朱等人脸黑如炭,忙跑了出去,可现在什么都晚了,先机已经被秦艽给占了,她还装模作样说要帮她们去跟冯姑姑说情。
“什么事要找我说情?”听到外面的动静,冯姑姑从屋里走了出来。见那满地láng藉,她皱起眉:“这是怎么回事?”
不等银朱等人说话,秦艽上前一步道:“冯姑姑,您不要责怪银朱她们,她们也是绊到了裙摆,才会不小心把饭碗给砸了。”
“碗砸了?碗砸了那就别吃饭了,下午顶盆一人多加半个时辰。”
说完,冯姑姑环视众人,目光在秦艽身上停留了一下,才回到屋里去。
……
银朱几个蔫头耷脑去拿了扫帚,把地上的饭和碎了的碗打扫gān净。
秦艽拉着丁香,换了个地方吃饭。
一大碗饭,一人半碗,本来秦艽不打算吃丁香的饭,可丁香坚持,说不吃饭下午肯定会饿得没力气顶盆,秦艽才答应。
“秦艽,你gān嘛那么对银朱她们,这样做实在太……”丁香不会说人不好,说得磕磕绊绊。
秦艽瞅着她笑:“你是想说我陷害她们,还害她们挨罚?”
丁香点点头。
“你记住了,你不主动去欺负别人,但别人来欺负你,你也不能不还手。你有没有想过今天这一切是为什么,起因不过是半夏怕挨罚,故意攀扯我,后来攀扯不成,还被冯姑姑罚了,心中不忿才会故意报复撞翻我的饭。
“如果今天都让她们得逞了,我是什么下场?我不光会被冯姑姑罚,还会没饭吃,下午说不定还有顿罚等着我。我无害人之心,人却有害我之意,既然如此那就还击回去,让她们知道你不好惹,下次就不敢再轻易来招惹你了。”
“秦艽,你说的太复杂了,我有些听不太懂。”丁香皱着小圆脸说。
“你慢慢就懂了。”
那个梦到底是真是假,秦艽暂时还琢磨不清楚,但她就是这样一个性格,记仇还睚眦必报,再活几辈子都改不掉。
下午的练习顶盆,简直是所有人的噩梦。
一场结束后,一众小宫女都是腰酸背疼的,尤其胳膊更疼,个个龇牙咧嘴的。
不过还不能休息,她们还要去吃晚食。一天三顿饭都是定时定点,去晚了没饭,只能挨饿。
吃过晚食,是沐浴。
为了防止新进宫的小宫女,从宫外带进虱子或者其他不gān净的东西,初入宫的这些天每晚都要泡药浴,药浴要泡够半个月,这是秦艽听秋兰说的。
沐浴是在一间很大的房子里,里面有两个很大的水池。会有人提前烧好水注入水池中,再往里面加入熬好的药汁,以供小宫女沐浴之用。
秦艽她们都不太喜欢药浴的味道,可秋兰却说她们不知好歹,要知道做宫女也就这阵子能每天洗上热水澡。过了这阵子,烧水不便,只能半个月洗一次,平时想洗,只能自己用冷水擦一擦。
因为这话,一众小宫女一改之前的态度,每次吃了晚食就会匆匆赶去浴房。
秦艽和丁香到时,浴房里已经有许多人在洗了,两人把衣裳脱了,进入水池。
浴房里烟雾缭绕,离远了谁也看不清谁,隐隐只听见有人嬉笑玩水。
这是小宫女们难得放松的时间,所以即使有大宫女在,也浑当没看见。
秦艽和丁香先洗gān净身子,又互相帮忙洗了头发。洗发的事是姑姑们专门jiāo代过的,每天都要洗,还要通,怕藏了虱子。
“秦艽,你真白,看我黑的,跟你都不是一个颜色。”丁香有些羡慕道。
秦艽看她那样,没忍住笑:“你好生养一养,也能养白。”
“我娘说这是天生的,你家里人白,所以你也白,我家里人都黑,所以我也白不了。对了,秦艽,你那里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