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放学后,李三喜从我面前走过,羞涩地笑了,然后从他的破书包里掏出了一团废报纸。
“给你,这是我给你回的信,那啥,我这没想到你这么优秀的人竟然要和我这种地痞,小混混做朋友。那啥,小弟看得起我,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大哥了,以后大哥有的少不了小弟你的,大哥以你为荣。”
我一下子愣在哪里不知道说什么,他看见我的困惑不解,装作很酷地甩了一下头,显得很是笨重。然后继续说:“别吓到,大哥只是把马克思主义哲学和我的个人观点结合起来,达到量变然后引起质变。”
那时候的我们还没有接触哲学,我并没有理解他的意思,日后才知道他就喜欢把一些自己刚看到的名词胡乱套弄以显得自己学识渊博。
“哦。”我手上攥着一团废报纸,目送着李三喜离开。
“艾子涵?今天该你擦玻璃啊?”远处一个水灵灵的小姑娘朝我挥手。我低头看了看手上的废报纸,这才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心想这个李三喜真的挺不一般的,写个qíng书都揉的这么有创意。
回到寝室,我偷偷摸摸地把那信打开,顿时我就愣了,一张4开纸满满地写满了字,而且还都是文言文!!
我被震得找不着东南西北,扶着chuáng杆才勉qiáng能站住。我简单看了几眼,大体意思就是他同意和我做朋友,其他的一些都应该是自己的内心想法吧!我自己是这样猜测的,我本身就不爱学语文,尤其是文言文,如果真的要我把这些都读懂,读明白了估计初中都毕业了。所以我又把它揉成一团放进了自己chuáng底下一个箱子里。
我在chuáng上躺了一会儿,最后实在忍不住就捧着肚子在chuáng上哈哈大笑起来。上铺的王大嘴差点没从chuáng上摔下来,他把脑袋从chuáng头探了出来。
“小子,乐什么呢?又收到qíng书了吧?”
“王大嘴,你觉得我这人有点儿神经病不?哈哈……”
“我看也是。咱们班现在除了李三喜就数你了,整天神了叨叨的。那李三喜是天生的,你是后天演变的,你说李三喜怎么到现在还没现出原形呢?我都无聊了好多天了,也不见他吃废纸了,也不见他和别人打架了,人家说李三喜的病有一个潜伏期,可是这个潜伏期也太长点了吧!我得等到什么时候?本来还想在初三好好乐一年呢,谁知道他转正了!艾子涵,你最近有什么喜事么?看你整天美滋滋的,班长当的还挺带劲儿!牛老师就是偏向你丫的,从没见他骂过你,进了班就给你一个班长当,我努力了半天才封我一个“教室大课间洒水右先锋”,你别看这么点小事……”
后来我就睡着了。
回忆起这几天的事,真的觉得自己都有点神经病。但是自己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退回去是不可能的了。既然决定要和他做朋友,就要来点真qíng。
第二天早上上cao,我们班上的队伍跑得好好的,谁知到了中途有人摔倒了,我仔细一看,那不是李三喜嘛!为了显示我的诚意,也为了让我这个班长树立爱护同学的良好形象,我毫不犹豫的就过去扶他,但他那200多斤的体重也不是闹着玩的,为了扶他我自己都倒了4,5次。
最后我终于把他扶了起来并安全的送到了班上。到了班上,李三喜用一种柔弱的眼光看着我,再配上他那健硕的体型,我顿时承受不住跑到了医务室,掏出2毛钱买了一个创可贴,然后回到教室递给了他。
我当时觉得李三喜都快哭了。也许没有人这样关心过他吧。顿时我就觉得自己一下子变成了爱心大使,尽管我最初的目的不纯,但结果却是美好而令人感动的。
第三天李三喜又摔了,我又给他买了一个创可贴,第四天,第五天,整整一个星期,他没有停止过摔,我明白他是贪婪于我的关心,可这也太极端了吧!一个创可贴2毛钱也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我傻了吧唧掏了这么多次他还没够了。但我看见他那傻样儿又不好意思责怪,到后来只能当做没看见。
谁知那天他摔了之后拽着我的袖子很爷们儿地说:“小弟,我摔了,我创可贴呢?”
我一下子就急了,你把我当成买创可贴的工具了,我艾子涵还没正脸看过谁呢。
“滚,没有!”
我甩下一句话刚要离开,李三喜拽住了我的胳膊,我一下子根本动弹不得了。他把他那大脏脸靠在我的胳膊上使劲蹭,然后腻腻地说:“小弟,你的痞劲终于被大哥我锻炼出来了,在这道上混的人就得坚持三个代表,你叛党不行,支持台独更是大逆不道,大哥也是为了你好。”
从那以后,他也就没再摔过,想起前几天他真一下子就扑到地上也挺不容易的,我也就原谅他了。而且李三喜有一点特别招我喜欢,那就是他喜欢劳动。自从我和他成为朋友之后,每次轮到我值日他都会给做了,有一次轮到我擦黑板他帮我做了之后我夸了他几句,他立刻像被上了弦一样,擦了一个星期的黑板。班里的同学高兴地不得了。
我心里不是很乐意,倒不是因为我心疼他,我只感觉那群人根本就是在利用他,觉得他这样做很傻,就算李三喜擦了一星期也没人对他说过一句谢谢。每当想起这些我的同qíng心就会泛滥,进而会对他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