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想出该说什么之前,我听到了开门的声音。平时这声音听起来熟悉而亲切,现在我觉得完全是催命。
我想那一刻我的脸色一定很糟糕,因为云天青竟然露出了担忧的神情。
“姑娘,你没事吧?”
我噌的一下跳了起来。
“云天青,我知道你现在有多少东西想问,我之后慢慢回答你,现在你先在这儿安安静静地待着,别出房门,千万不要!”
我迅速跑出去锁上门。
站在客厅的毫无疑问就是顾晓陌。
他放下手中拎着的东西,对着我露出一如往常的温柔的微笑,天空般的蓝眸清澈透亮。
东方人的面孔,西方人的眼睛,认识他的人常常这么形容他。
可我知道,事实不是这样。
每次看到那双眼睛,我都会涌起一股罪恶感,即使它已经不会像最初那样充满了冷漠和憎恶,我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心虚。
“晓陌……”
我犹豫了一会儿,“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顾晓陌笑了起来,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很好笑一般。
“暮雨,你又想让我做什么?不是连晚饭也要我一起做了吧?”
我往前走了几步,拉住顾晓陌的手。
“我不小心……把其他世界的人……拉到这个世界来了。”
顾晓陌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眸中she出冷光,抬脚向着我的房间走去。
我死死地拉住他。
“晓陌,这件事与他无关,是我不小心——”
“暮雨,留着他就是留着罪证,等那些人找上门,他们不会听你解释,到时候不但他要死,你也——”顾晓陌沉声说着,神色愈加冷漠,周身溢出冰冷的杀气。
那种模样,像极了我才见到他的时候……
我攥着顾晓陌的手,忍着心中不自觉浮现的惧意直视着他,摇头。
半晌,顾晓陌身上的杀气退了下去,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抽回手臂,转身就走,一点都没犹豫。
大门在我眼前关上,发出哐的一声响。
风chuī过,我感觉很冷,尤其是后背。
正文02夙玉是谁?
顾晓陌走了,我突然有一种很荒谬的感觉。
这一幕是多么的熟悉。
五年前,那些人也是这样杀气腾腾地过来,冷着一张脸离开。
我还是一样的角色,只是追杀者和被追杀者的身份颠倒了。
真是可笑……
我突然觉得浑身无力,鼻子有些发酸。
说到底晓陌是为了我好,可是……
我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门口,打开门,看到云天青站在电脑面前一脸好奇。
“这是何物?会发光、有声音,里面还有小人在动,是何法器?”
他又看了一眼屏幕,大惊失色。
“奇怪,刚刚小人在动的,怎么现在不动了?”
云天青似乎有些不安,目光在电脑屏幕和鼠标之间来回了几次,讪笑着说:“我……我一时好奇,按了一下那个东西,”他指了指鼠标,“我不是把它弄坏了吧……”
我瞄了瞄屏幕,不是暂停和卡机,那就是老毛病了。我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抬手对着主机狠狠拍了下去,砰的一声,我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真疼。一段时间没拍过,都忘了这机器多抗打了。
屏幕上定住的画面又开始动了。
“好啦,不关你的事,这机器欠揍的。对它好了不行,打着打着就好用了。”
我气不过这台机几年没反应,今天突然莫名其妙地抽风,把云天青拽到这个世界来,抬脚再踹,啪啪几声,心情果然好多了。
“云天青,你还有什么想问的,我慢慢跟你解释。”我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坐吧,你站这儿我看着太有压力了。”
“呃……谢谢。”
云天青的表情比刚才还要僵硬,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主机,再看看椅子,才坐下就突然跳了起来。
“哇——它竟然会动!”
云天青瞪着电脑椅,甚至往后退了一步。
“你比我重,它当然会下降。”
我看着云天青一惊一乍的样子,心情竟然轻松了一些。
“你安心坐下吧。”
云天青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坐下了,他摸摸扶手,左右看看,惊疑不定地看着我。
“姑娘……你到底是什么人?神仙?妖魔?”
我端着茶杯的手一顿,由衷地庆幸我还没把水喝进嘴里。
我说他看我的眼神怎么那么怪,原来就没把我当人看吗?
“……我觉得我们之间有些误会。”保险起见,我把水杯放回桌子上。
“既然是你来到了我所在的世界,我先自我介绍吧。我叫暮雨,朝朝暮暮的暮,风雨潇潇的雨,种族人类,民族汉,性别女,年龄就算是十九吧,职业是自由业。这里是我家,太阳系地球天朝叉省叉市朝阳区二十六号楼十二层c05室。今天是公历二零零九年七月七日,”我看看钟,“上午十点三十二分。轮到你了。”
云天青的脸上直白地写满了问号,而且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我能不能问一下,你刚才说的……你家后面的那一句是什么意思?”
“家庭详细住址。天朝讲究河蟹,我要不这么说也会被自动消音的。”
我摆摆手,“别问我为什么,我也不知道。反正有些词只要说了就会被‘哔——’一声消音,很神奇吧。”
“听起来真的很神奇。”云天青点点头,满脸的惊讶和佩服。他欲言又止,沉吟片刻,忽然端正了脸色,一双澄澈的眼睛直视着我。
“在下云天青,太平村人,现于昆仑琼华修行。听姑娘先前所言,似乎对我和琼华相当熟悉……若姑娘是何方神魔,我也不会意外。但是……若是此处和琼华位处两个世界,姑娘如何会知晓这些事?”
这问题问得好。
真不愧是云天青。
我顿时有种万箭穿心的感觉,真是悔的肠子也青了,要是当时少说两句就好了。
谁知道那么巧,云天青的声音竟然和晓陌有七八分相似,要不然我也不会听错。想到这儿我就怨念丛生,盯着云天青yīn恻恻地开口。
“你能当做没听到之前的话吗?”
云天青愣了一下,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恐怕不能。”他抓了抓头,“其他的就算了,玄霄师兄冰封十九年,我和夙玉英年早逝,这两句我很难当成没听到。我一直在琢磨,姑娘你说的这些,是‘未来’吗?”
“你就不能换些问题吗……”
我一个头两个大了。
把别的世界的人拉过来已经是个不轻的罪名,再加上透露未来……我这次要是给逮住一准是个死啊!
“还有,听你的意思,云天河是我儿子?”
云天青挑了挑眉,眼中闪着光彩。
“真是奇了,我以后竟然会有儿子,我以为师父不会允许门人成亲。”
“废话,太清那个老萝卜怎么会允许?”
我近乎自bào自弃地说,“你跟夙玉带着望舒剑逃了之后,就被逐出师门了。夙瑶根本不许人提到你们的名字,除了青阳和重光这两个早早跑去隐居的,还有谁敢提你们?要不是天河和你的脸几乎一模一样,搞不好别人还以为天河是夙玉和玄霄的儿子呢。”
“夙玉和玄霄师兄?”
云天青诧异地重复。
我一摊手,“其实这事情除了剧本估计没人知道真相。回头想想,父子俩脸一样这种事情简直太搞笑了,又不是d伯爵单性生殖,大宇这么一弄,反而有人说是欲盖弥彰,只不过这样一来你就太惨了,年度悲情人物绝对榜上有名。”
“是、是吗?”云天青目瞪口呆。
“是啊。”我看着云天青那张脸,显然不是游戏里那个历经坎坷后透彻了悟的青年,这种模样一看就是无忧无虑的少年。
我顿时想起一件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