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巧国海岸。
皎皎圆月已移到天边。
这时,天空突然疾速地出现一个黑色的漩涡,海风在刹那间变得狂bào起来,竟像要形成龙卷风一般,不断地向着一处聚集。
海làng汹涌澎湃,甚至卷上了崖边,巨大的声响在这静寂的夜里传得格外远。
幸好这里原本就因为崖壁陡峭临海无人居住,否则,任何一个居民都会认出来,此刻在天空中的怪异景象并不是普通的情景,而是‘蚀’。
蚀,当此世与‘蓬莱’或者‘昆仑’连通时,会发生的异像。
蚀打开的时候,往往伴随着bào风雨,可能有那边的人被带来,也可能导致这边的‘卵果’流走,从而成为‘胎果’。
蚀的持续时间很短,龙卷风还没有形成,便有什么从蚀中掉了出来,紧跟着,所有的异像全部消失。
卷得极高的làng头瞬间落下,急风骤停,重归风平làng静的表象——蚀结束了,至少看起来如此。
海水在月光下泛着湛蓝偏黑的光,有规律地向崖上拍打着。
大约半柱香的工夫之后,悬崖边忽然出现了一双手!
那双手原本的肤色已经被海水和血水染的看不出来,手背上数道纵横jiāo替的伤,依然流着血——大概是被旋风或者海中流石划出的伤痕。
手背上青筋隐隐跳动,不过几个呼吸的工夫,手的主人作出了动作!
他猛地抠向岩石内,竟把这些历经风霜摧折依旧不动的顽石抠出了几个孔dòng来!
他猛地收起手臂,以右手作为支点,就这样从那近乎直角的崖壁腾空翻了过来!
等到他落地,继续向前走了几步卸去力道,这才站定,回过身看着悬崖边。
“……开什么玩笑……又是时空乱流!”一句低声咒骂之后,这个人用衣袖擦了擦脸。
他抬起头,眯起眼睛看着天空,也不知是什么神情。
片刻之后,他摇头轻笑了几声,“……我就知道我的运气总归是最差的。”
和刚才的低语不同,这次的声音格外地透出温和与无奈,同时更加明确地展现出声线的本质。
清丽、清冷,带着淡淡的锋利。
这是属于女子的声音。
不是‘他’,而是‘她’。
以身型来判断,似是少女。
她在崖边站了许久,最后才闷闷地踢下去一颗石子。
“……你们够狠!打开一次时空通道居然要消耗全部的存在之力……力量不恢复,我是走不了的了……”
少女索性在崖边坐了下来,看着自己伤痕累累的手,忍不住埋怨了一句。
“也不留下点给我治疗……现在看着这双手,倒像死灵法师了……我明明就没gān过这行当……”
此时,少女腰间的佩刀慢慢发出光来。
少女连刀鞘一起摘了下来,举到眼前,笑着弹了一下刀身。
“北斗七星,这次,可全得靠你了!”
如同回应少女的话一般,刀身放she出耀眼的金色光芒。
恰好在此时,太阳从海边升起。
金色的光和红色的光融和为一。
少女的身姿在日光中显得神圣耀眼,仿如仙人降临。
她唇边微妙的笑意,眼底挑起的斗志,恰如初升之日一般——看似和煦,眨眼便会燎原。
第一章
少女的身姿在日光中显得神圣耀眼,仿如仙人降临。
她唇边微妙的笑意,眼底挑起的斗志,恰如初升之日一般——看似和煦,眨眼便会燎原。
佩刀是北斗七星。
少女的身份已经非常明显了。
她正是历经数个时空辗转的无音。
无音把北斗七星系回腰间,看着稍有损坏的连身短裙露出了苦笑。
“……存在之力具现的衣服倒是没事,可是身上的伤……这也未免太不合理了。怎么说我也是红世之王啊……除非……”
无音皱起了眉,爬上悬崖的时候,手不可避免地被碎石划到,但是,绝不可能有这样的伤!
以她的身体素质而言,这是非常不合理的!
除非——这是“之前就存在的伤”,只是“现在”才“显露”出来!
无音心中一紧,原来之前时空间隙的乱流伤到了她吗?
因为时空漩涡中的“时间”被静止,所以伤也没有表现出来?
“真麻烦……”无音的眉皱得更紧了,露出些微不耐的神色。
“真是死心不息的一群家伙们……比起苏伽,讨厌的多了!要不是……”无音抿了抿唇,忽然闭上了眼睛,久久地沉默下去。
阳光普照大地。
温暖的光芒洒落在无音发间,很快就将她湿漉漉的长发晒gān了。
无音乌黑的长发已经梳成了复杂的发型,却依然垂到腰间。
似乎觉得有些不自在,无音抬手拆掉了发间的簪子、发夹和发带,长发扑簌一下散开,经过她三两下手抓,立刻完全披散开。
无音把这些发饰往背着的小包中塞去,等看到一个发簪的时候,突然愣了一会儿。
黑玛瑙的发簪。
很久之前,曾经有一个男子为她簪上这根发簪。
发如流金之色,眸似矢车jú之蓝。
但是……令她失神的,却不是男子温柔的神情,而是黑玛瑙的寓意。
那寓意令她想到了另一个人。
一个在她心底扎根的人。
即使当时,她记不起那是谁……
爱如死之坚qiáng,沉默里有超越一切的操守。
“弗兰。”
无音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心头涌起一阵复杂的情感。
苦涩、甜蜜、绝望……
那是她早已失去的人。
那是她注定失去的爱情……
“……弗兰。”无音握紧了黑玛瑙的簪子,手指摩挲着圆润的玛瑙珠,感觉到心中一阵钝痛。
[弗兰,如果,你的存在,不是消失的那样彻底……]
[我一定会不顾一切地……]
无音在心中这样诉说着。
她抿唇不言,也没有流泪,只是对着太阳,在刺眼的光线中眯起了眼睛。
这支玛瑙簪的原主白蕗征已经消逝。
白蕗更起誓为他报仇——白蕗更完成了她的誓言。
那个世界的一切,也已经结束。
不管是夜刈更也好,白蕗更也罢……
[我已经道别过了。]
[从那以后,度过了多久的人生呢?]
[不知道。]
各种各样离奇的世界,各式各样的人们,相遇、离别,对[无音]而言,重要的不是这些。
[无音]所在乎的,只有[回家]。
因为有人在等待,所以一定要回去——这就是[无音]的坚持。
持续反复地打开时空隧道,即使只能一点一点地打破时空的壁垒,逐渐地靠近原来的世界,无音也从不气馁。
打开时空隧道需要巨大的存在之力。
要恢复力量,则需要时间,在漫长的时间中,有时候,会被卷进那个时空的事情中。
说起来这也是很无奈的事情,但是,却不能避免。
前进,等待。
无音重复着这样的循环,坚信自己可以回到原来的世界。
无音露出了微笑。
她将手中的簪子放进包袱中,重新睁开了眼睛。
黑如夜空的眸色,深不见底。
那是属于静谧的国度。
安静宁谧,不会因为任何影响而动摇。
“……我会回去的,一定。”
“首先……看看这是哪里。这次看来要很久才能恢复存在之力……最好能找到类似于‘宝物’或者‘异能者’吧,也不知道运气如何了……”
无音将轻巧的包袱贴身放好,也不整理一下略显凄惨的外表,就这么散着长发、luǒ着受伤的双手往山下走去。
因为直接看见了日出,无音可以肯定现在是在‘东方’。